在违规,在违纪,在将需要她保护的科研人员置于险境。
她毕业时报效家国的理想,她入伍时信誓旦旦的宣言,她因见过太多不平而渴望维平的决心……都在她按下那些按键的刹那,被亲手碾得粉碎。
有良知的普通人似乎总是过得不太好。
保障部下各小队们偶尔也会接些雇佣活计,赚点外快,类似于赏金猎人——当然,是在她们的私人时间,不会用保障部的名义。
海洋污染后的连锁反应令各行各业都饱受冲击,经济不景气,但她见识到了那些造价高昂的人工海场,和防御中心为研究投入搭建的海洋模拟试验场相比也不遑多让,然而实际用途,只是为继续培育最“原汁原味”的海鲜供给精英阶层。
上层人纸醉金迷,她们出生入死,性命如同草芥。
不管程冥最后查出来有没有问题,她自己做的这些事,每一件都是问题。
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双手紧抓桌角,用力得掌骨突出。
拇指被边缘戳刺得有点痛,她无意识顺着看望去,看见早已痊愈的疤痕,不起眼的浅浅一圈牙印……妹妹咬的。
右手轻颤了一下,她松开来,挺直腰背,眼神变得冷硬,恢复一位领队该有的样子。
拨通联络讯号,她对还在焦虑程冥下落的组员道:
“韩许华,立刻撤出实验区!这是命令。”
……
3月21号,正午12:24。
日头明亮,但依然无法穿透两百米深的海域。
“今天是春分,太阳直射赤道的日子,日出正东,黄经0度,昼夜等分……”
可能担心寄主一个人太寂寞,小溟开始输出一些毫无意义的知识。
除了证明它平时有多闲,对程冥没有任何实质帮助。
“闭——”
程冥想叫它安静,第一个字还没说完整,它自觉接话:“我闭嘴。”
“……”
眼下,程冥正在幽暗廊道尽头,举着探测手电,安全闸门打开,遥隔数米远,与透明玻璃外一尾尾怪鱼对峙。
白光打出,被汪洋水泽吞没殆尽。
许多海生物聚集在前面的圆形小窗口,或浓黑或惨白的瞳孔不约而同直溜溜注视着她。
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
即使她们之间还有不少距离,即使“安全屋”应该很安全,这幕依旧令人发毛。
她悄然吸了口气,迈脚走入。
沉重的闸门在身后关闭,隔绝成完全独立的空间。
滴,智能设备响应。
生命泵运行,检测空气成分含量同时电解水制氧;照明设施打开,暖色调以稳定受困人员情绪;供暖系统启动,防止防护服破损人体失温。角落里有食品箱有清洁用水,储备能源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