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与它说晚安。
床铺并没有收拾好,但她没有精力嫌弃太多,翻身侧躺,像回到母亲子宫的姿态将自己蜷缩起来,一闭上眼,呼吸渐趋平稳,昏昏沉沉陷进了梦乡。
她甚至忘了脱衣服。只是毕竟天凉了,菌丝四处溜达一圈,试图找到条可以盖的被子。
找倒确实找到了,但拖出来又成了问题。柜门上锁,履试无果后,丝丝缕缕黑黢黢“线虫”们只好退而求其次,从缝隙里拽出了薄被单,一半卷头一半卷尾,齐心协力,轻轻搭在了她身上。
……
夜晚确实是容易情绪化。
第二天一早醒来,程冥感觉好多了。
她坐起身揉了揉压麻的肩,被单和菌丝从她身上滑下去,看到阳光洒金般铺到床边,心里陡然像被清风拂过的镜台。
又离真相近了步,本来是值得庆祝的事。
除了依旧疼痛的后脑勺……
她摸摸肿起来的包,嘶了一声,“怎么没好?”
小溟也有点诧异:“理论上最多三四个小时就好了……你昨晚情绪太差,影响到了免疫系统。”
就是说,她的身体自愈能力治愈她的神经元还来不及,这种无关紧要的小淤青自然被拖延了。
真是的……程冥只好顶着包起床活动。
想起待办事项,她先去了主卧的卫生间。
门好端端关着,拆掉密封的胶带,她拉门时还在思索,如果浴缸依旧放满了,是说明那东西自始至终就在卫生间没离开过、还是说明对方无视物理隔绝比较恐怖……
好在,这些担忧并没有变成现实。玻璃门打开,地面瓷砖干干净净,没有异样。
也不知道该放心该失望,程冥关上门,返回自己房间收拾。
她的卧室与卫生间之间隔了衣帽间和小段廊道,就在她下意识往里走时,脚步忽然停住。
转身,半开的玻璃门反照出她的影子。
主卧没有异常,因为这次出问题的,是她自己这边的卫生间——
几米之遥,半缸水静静盛放在无人角落。
但因为她昨晚没有使用浴室,甚至不确定究竟是什么时候放的。
程冥定定站了会。
最后,她若无其事走进去,将滴答作响的龙头拧紧,放掉浴缸里的水,接着掉头抄上胶带,先去将主卧卫生间重新封上。
再次折返,她端着洗漱用品,把自己拾掇干净。
这过程里,她在洗手台的密闭储物柜边角架上了手机,连接好数据线避免中途电量不足,开启录像模式。
然后继续到书房工作。
又花费一整天时间。
剩下东西里没找出太多有用信息。
至多是发现,其实箱子里根本没有哪件物品像是带辐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