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庭五指再张,墙洞打开,昙渊终于被放出来。
再次出现的昙渊换上了云纹暗绣的白衣,衣领也规规矩矩压得齐整。
他立定,朝顾云庭一展双臂,两只广袖登时垂荡下来。昙渊挑起眉,语气中全是嘲讽:“好看?”
“……”虽然是昙渊与灵冲是双生器灵,然而两人身量并不相同。昙渊少时便以游猎为乐,身巨肩阔,肤色也深上几分,穿他自己那身玄赭袍衣时,是恣睢放诞的妖君,而换上这清云流衣后,虽未到局促的地步,但胸前一片撑得鼓鼓囊囊,好似蛮人附庸风雅,一股子微妙的健硕感。
顾云庭默了片刻,道:“穿着?”
昙渊低呵一声,没再说什么,绕出来,自己拉椅子坐下。
他撑起颌玩味:“然后呢?外面那只小麻雀已经不叫了,本座这身衣服穿给谁看?”
“明日他们还会再来……”
“本座也这么觉得,”昙渊立刻兴致盎然接话,“不如我派人往昆仑灵泉里下点东西,把他们全毒成哑巴。”
真厉害,你和昆仑老祖商量一下,让他把位置让给你。
顾云庭默默在心里拍了昙渊一下,继续冷静道:“明日我会带贺兰越出去,你替我‘接待’他们。”
“偷梁换柱。”昙渊饶有兴味,他笑道,“可以,只是你这山上六间房两张床,却只住一个光杆长老,你让我怎么解释?”
他低笑:“不如,你把那小鬼留下,反正通缉令上和他本人两模两样。长老有童子伺候才正常。”
清疏萧离的仙者忽地敛目,正色唤道:“昙渊。”
正戏谑的妖君笑意微顿,接着偏偏头,好似洒脱:“嗯?”
“随便你做什么,不许再招惹贺兰越,否则你现在就回妖域。”
妖君从鼻子里发出道似嗤非嗤的声音,他但笑不语,身体倚进圈椅,大手来回抚玩圈椅的檀香木把手,少顷后,他哼笑一声:“行。”
安置好昙渊,顾云庭来找贺兰越。
贺兰越房间内已经点上一只万明盏,靠灵力催燃的光火,将屋子照得仿若在仲夏无云的晌午。
屋中不见中年妇人,不知是走了还是去忙其他事,只有贺兰越一个人坐在桌前,背对着门口,安安静静吃饭。
看些徒弟乖乖无事的背影,顾云庭心中一舒:还是小孩好。
他从贺兰越旁边经过,顺手就揉了揉少年圆蓬蓬的后脑勺。
少年刹地掀起眼皮,冷锐地瞪向顾云庭。
顾云庭顿住,垂眼,俯视不悦的弟子。他偏偏首,顶着贺兰越的警告眼神,再次抬起手,不容分说地覆上少年头顶。
左三下。
右也三下。
狠狠把少年脑袋揉了一个遍。
顾云庭收手,贺兰越头发被他揉得炸毛,瞪着他的眼神成功从冷锐升级为冷怒。
顾云庭坦然受之。
他转身施施然落座,刚坐定,忽然听见木椅拖动的声响。
“师尊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