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陈闻影转头,声音里犹带强忍着的哭腔。
老太太比她稳重的多。
她先是走到李珩面前,将他从上到下平和的打量了很长时间,才轻轻叹了口气:“小珩啊……”
“长大了。”
李珩笑了起来说道:“你们怎么所有人见我第一句开场白都是这个?那二十年过去了,不长大还能变小不成?”
老太太浑浊苍老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悲哀的怜悯,也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李珩。
“你说是吧?”李珩顿了顿,云淡风轻的将那个多年不曾宣之于口的称呼叫了出来。
“外婆。”
老太太浑身一震,脚下几乎站不稳,她颤巍巍的将手伸到一边去,用力扶着陈闻影的手臂,才勉强让自己安定下来。
李珩心平气和的望着她俩,心里泛上来一丝难言的快意。
陈闻影和母亲有如两个罚站的孩子,一动不动的站在他面前,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什么解释在漫长的过往里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老太太终于开口了:“当年的事,是外婆做的决定,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
李珩立刻接话:“当年的事,是我爸全责,我非常理解。”
老太太停顿了一下,几不可闻的叹息道:“小珩,说赌气的话没有意义。”
“你姨夫姨妈新婚,就遭遇那么大变故,我第一得安抚他俩,第二我不能让我的大女儿跟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男人过下去,哪怕是以抛弃你为代价。”
鲜血淋漓的过往在一天之内被撕开两次。
李珩很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反应剧烈了,所有激烈的情感收归于内里,化作绵长温和的呼吸,吞吐于他的肺腔间。
他也失去了争辩和诉说的欲望,那都是青春期小男孩干的事情。
“行吧。”李珩和煦的点点头:“我了解了,感谢。”
他侧身一避,很有技巧的闪开了陈闻影伸过来拦他的手,从两人身边顺利的溜达过去,如释重负的快步回房。
一回屋子,任平生正站在窗口看雨,回头半是不悦的问他:“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姨妈找我说话,耽搁了挺久。”李珩漫不经心道。
“你还喊她姨妈?”
“那我应该叫什么?”李珩莫名其妙:“叫她陈闻影女士?”
“显得我有多计较似的……”
“话说回来啊师父,我今天厉不厉害?我直接用保鲜膜把凶手诈出来了,不过我觉得以小虎那个脑子,应该想不到用保鲜膜隐藏脚印,肯定有人指导他的,只是这人会是谁呢?”
李珩有点苦恼。
“简单,你看他平时最听谁的话,就有可能是谁指导的了。”任平生靠在窗户边说道。
“他最听李纪阳的话,但是李纪阳跟贺玲玲也不认识啊,为什么要杀她?”
“所以说只是个思路。”任平生背过身去,窗户大开着,雨幕如注,依然没有减小的意思。
“师父,你把窗户关上回来吧,你看你在窗口站一会儿,身上淋的全是水,裤子上也湿了。”李珩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