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绫闻到香味,放下毯子,往前挪动了身。
鸡蛋是和清水煮的,蛋白包裹着没完全熟透的蛋黄,刚好煮到凝固。他戳破蛋,嘬一口面汤,清淡的盐味泛滥。
事实上,今天才星期六。
他是提前回来的。昨日游乐园的事历历在目。明明只剩三天就能结束拍摄,尺绫却一意孤行,订机票一个人走了。
这行为,放在哪一个节目都是大忌,分分钟要被安上脾气差、耍大牌、没职业道德的帽子。
这次也幸亏是公司投资,成员全是团里的,否则尺绫口碑凶多吉少。出了RAY外,没人会这么纵容他。
尺绫自己也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任性,订机票的时候脑海屡次冒出念头,但他还是坚持离开。
他哥坐在沙发扶手上,手拿易拉罐啤酒,没再问他话。尺绫吃完面条,心里才暖和一点,重新抱起毯子。
他抿嘴,继续抬头,似乎有点无力。
他对他哥说:“我觉得好累。”
尺言不语,将手搭上他肩头,温和地安抚。
尺绫不动,身心疲惫。他感觉世界与自己有一层隔膜,没多少人能懂他,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在他感觉世界亲和时,他们又会无意间,亮出一把玩具小刀。他们眼中稀松平常的事,在尺绫身上,却堪比生死大事。
自从昨日从游乐园回来,定完机票后,他就再没回过成员们的一条信息。
他们始终是不知道,到底是文州的玩笑太过分,还是十九岁生日派对太逾越。
大概只有容姚知道真正原因,可尺绫不愿面对他。他知道终会有一天,容姚也会在某一瞬间,不经意地提醒他两人的区别。他们早晚分道扬镳。
“你想太多了。”尺言揉他的头发。
尺绫没有多想,这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之间有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
他没有想象中那么矫情。在茫然之际,总有一种错觉,他们站在一起。然而事实上,在某一时刻某一秒钟,他会突然清醒,陷入黑暗之中,他独自站立着,遥望所有幻想陪伴在身边的人。
他们都不会与自己长久。尺绫意识到。
他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但他被自己蒙蔽,长久生活在安稳中,总让人放松警惕。
那枪口,像一根针,在一瞬间刺破他惘然的幻想,刺破一年半载以来的温和。
他与其他人忽地之间拉出距离,寒意刺骨,让他深深感受到刻在骨子里的孤独。
他知道那美好的氛围仍旧会在,他可以选择沉浸,但他回不去了。
尺言的手指,从捋头发,摸上他的额头。尺绫感觉温和触碰到额顶,他被掰起头来。
“也没发烧。”
尺言看着他,温声。
他哥抿一口啤酒,松开手,从沙发扶手上站起来。
“你来书房。给你看点东西。”
他哥先行迈步,走几米进书房。尺绫有些懵,他哥什么时候有书房了。
书房是一个小房间改的,窗户很小,一张书桌和椅子就占据半个房间。墙上贴着一个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