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哭了。
尧宁不是在对他笑。
他陷入了一种颓废而又清醒的状态中,白日里依旧衣冠齐整,勉强维持着体面,夜里便放浪形骸,又哭又笑,像个失了智的疯子。
很多人担心他,连褚良袖都少见地停下了修炼,试图安慰他。
“我没事。”他云淡风轻道,“没什么事。”
褚良袖说:“你好像快疯了。”
“师姐,我很清醒。”他微微笑道,“只是有些恨阿宁狠心。”
褚良袖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
沈牵愿意抱怨尧宁,愿意说出口,说明他或许已经缓了过来。
“聚散离合本就是人生常事,我与阿宁相守半生,已经很知足了。”
褚良袖看了他半晌,点点头:“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再好不过。”
沈牵的伪装未被识破。
他便愈加放肆地窥视尧宁。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像是自虐,又像是寻找微淼的希望。
这一看,便是二十年。
沈牵想,尧宁与他共度二十年后厌倦了他。
如今她与旁人也共度了二十年,该到厌倦那人的时候。
尧宁的烈焰不如初时炽热,然而看向身边人的目光仍柔情似水。
他们仍相濡以沫,恩爱和谐。
沈牵的头发已然全白,脸上皮肉松弛,爬满了深刻的皱纹。
他的心气如一盏微灯摇晃明灭。
他已经忘记了很多事,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何活到现在。
尧宁比沈牵先死。
她寿终正寝,在爱人怀中溘然长逝。
她尚且年轻的夫君抱着她,殉了情。
褚良袖为她夫妻二人敛骨合葬,回到悬清宗时,得知沈牵也在同一天离世。
沈牵死了。
他睁开眼。
眼前灯火煌煌,铺设华丽,瞧起来十分陌生。
他花了很长时间四下打量,遥远的记忆一点点复苏,他似乎在年轻时来过这个地方。
年轻时……沈牵思绪停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