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全神贯注地雕刻手中的小物件,没有说话,也不曾回应沈牵。
沈牵的手离他只有几寸,他想抓住父亲衣袍,告诉他,自己好疼。
也许他声音太小了,父亲没听到。
但他手也太短了,拼尽全力,也触不到一片衣角。
沈牵的手颓然摔下,发出沉闷一声。他喘着粗气,吐息里有血腥气,茫然地看着虚空一点,心想他等一等,等父亲忙完了,就会来看他了。
只要忍耐和等待。
可四肢百骸,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着疼,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过了亿万年。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河动了。
他转过身,露出那张沈牵孺慕敬爱的脸。
“清心锁不能用灵力,否则会影响效果,你受苦了。”
借着黯淡光线,沈牵看清那是一把小小的铜锁,没有花纹,边角还有锈迹,一股阴湿邪恶之感扑面而来。
“牵儿,你是世间万年难遇的天才,阿爹现在能陪着你,教导你,规训你,只怕日后你境界高深了,就忘了阿娘的遗志。所以阿爹想了个万无一失的办法,让阿爹能永远陪着我儿,与我儿一道,完成阿娘未竟的大道。”
沈牵想说,我会听话,永远听阿爹的话。
想说,阿爹,我疼,我害怕,你把那个东西拿远。
话语未能出口,沈星河下了禁言咒。
宽厚温暖的手一下下抚着沈牵发顶。
“只会有一点点疼,熬过这阵你会都忘记的,别怕。”
沈牵眼神剧烈摇晃,沈星河露出一个满意的笑:“真乖。”
密室传出一阵猛兽濒死的低吼哀鸣,桌椅被踢倒打翻,灯火熄灭,无边黑暗笼罩此处。
……
父亲死了。
尸身与阿娘葬在一处。
悬清宗宗主的葬礼上,各大宗门都来了人。
一片喧闹中,褚良袖的阿娘将双手放在沈牵肩上,那是个保护支持的姿势,褚良袖的阿爹则在一侧,替沈牵应答吊唁的客人。
七岁的褚良袖抿着嘴,偷偷牵住了沈牵的手。
她手心很冷,冰雪系心法让她血液变冷,发色变淡,皮肤白得几乎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