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后,他在心底将不争气的自己骂了几十遍,冷着脸,用尽所有的自制力,回到了房间。
沈牵心中一时心疼,责怪自己太过冷酷,一时又愤怒不已,怪自己心软没有尊严。
两个想法天人交战,直到黎明时分,他顶着眼下淤青,作出了决定——
今日一早,他便去找尧宁和好,从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他们重新开始。
沈牵握了握拳,对,就是这样,既不会太早求和,显得自己没尊严,又不会太过冷落尧宁,让她难受太久。
自己真是聪明机智。
沈牵满意地在熹微的晨光中睡去。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时辰后他兴冲冲地起床,却发现尧宁不见了。
*
尧宁消失的第十日,沈牵回到了中则。
他开始如从前一样的守财奴生活,每日巡查各处铺子生意,夜里对账,抽空拜访陈英。
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他开始大张旗鼓地托媒人四处说亲。
每次声势浩大,出手阔绰,引得方圆数里无人不知无人不哓,那些时日茶余饭后,人们必要谈及这位煊赫选亲的新富沈公子。
又听说,有人曾有幸亲眼见过沈公子,那可真是琼枝玉树,丰神俊朗,貌比潘安……
富贵,美貌,年轻……这样一个少年郎,一时引得周边女子各个跃跃欲试,春心涌动。
然而怪异的是,沈牵每每说亲时出手大方,与女方相看也言笑晏晏,但只要一到最后关头,必要寻理由拒绝这门亲事。
女方自然不乐意,甚至于怒火中烧,沈牵便以赔礼的名义,赠予大量的钱财铺面地产。
豪横的手笔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对方未出口的埋怨。
于是他故态复萌,又开始下一门大张旗鼓的说亲。
如此几次三番,难得他名声竟没有丝毫败坏。
这一天,沈牵又登门退了一门双方都十分满意的亲事,将对方安抚得眉开眼笑,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府。
他脸上似乎还带着笑意,可一进房间,就忍不住砸烂了桌上茶壶。
指头传来一点刺痛,一滴鲜红的血落在了白瓷碎片上。
沈牵盯着那一滴一滴汇聚的刺目红色,慢慢蹲下了身,将脑袋深深埋进了膝盖里。
他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想是管家担心来查看,只得打起精神,应付了一句:“我没事,你先出去。”
“管家”没有应声,手上传来微凉的触感。
沈牵一下子抬起头。
尧宁蹲在他身前,小扇子一样浓密的眼睫垂下,正认认真真地给他包扎割伤的指节。
沈牵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一时忘记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