阕梅不忍心看,匆匆从他手上狰狞的刀伤别开视线。
她也是个脑子蠢的,怎么敢把刀留给沈适忻。
“他当真这么说?”
沈适忻压着嗓子咳了两声。
阕梅裹在兜帽里的头点了点。
换来前者很轻很轻的一句叹息。
“你别再找我了,”沈适忻站起来比她高了一头有余,阕梅需要抬头才能看他,这个角度很陌生,“你去,听他的话,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保全自己,保全他。”
阕梅盯着他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天牢里的腐臭味混着血腥气,刺得她几乎要落泪,“那您呢?”
“我?”他用气音笑了笑,低头看着指上红肿的伤口,眼神里令人心惊的眷恋浓得化不开,“你当我已经死在天牢里,不必为我立冢。”
或许是还真有忠心属下打点一二,沈适忻这几日过得没那么狼狈,甚至换了身还看得过去的干净衣物。
一身素白衣袍上,血渍浅淡。
在沈适忻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几个瞬息里,他似乎已经和当年的谢璇衣越发像了。
“既然是他要我死,那我又该有什么怨言?”
沈适忻张开手掌,将指根上的银圈贴近唇边,梦呓一般游离。
“阕梅,我当真希望我早些死去。”
“不是诅咒,是恨,恨我为什么没有死在十七岁。”
他若是死得早些,大概便不会遇到谢璇衣,那时候他就飘在冥水上,趁着鬼门关开,偷偷回来看看他。
看看自己不在,他过得会有多好。
从一开始,什么都错了,他不是执子之人,他是黑白之间的死棋。
他满盘皆输,无药可救。
直到现在的每一刻,都是炼狱一般的万劫不复。
第40章
显然,被皇帝软禁这种场面也是系统没预料到的。
经过谢璇衣格外艰难的一番争取,系统终于宽容了下限。
现在他只需要修补80%的bug就够了,其他的……他的积分应该管够。
在接近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也慢慢习惯那些窥探的视线,白天侍弄花草,夜里偶尔听听阕梅一行人传来的讯息。
三个月,他种的蔷薇花慢慢爬上架子,兰草生长又枯死,被系统吐槽着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被无可奈何的细作暗中照顾起来。
某一处篱墙影影绰绰,隔着能远远瞧见些草木,从树梢微绿到花团锦簇。
论季节该是初夏了。
十五天一见,这是谢璇衣那一夜发过火后,与那几个暗卫不成文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