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家之外沸反盈天,万人唾骂,群起而攻,几乎要撞破沈家的院墙。
谢璇衣站起身,刀鞘一提,挑掉门上的横阀。
他那张脸映在沈老爷杯中的茶水里。随着沈老爷的仓皇起身,水里的脸被波纹撞碎成一片片。
沈老爷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清他。
又或许他从未看清,他一直把谢璇衣看得很轻。
眼见已经无力回天,沈老爷转身,用力搬起一只大花瓶,直直向谢璇衣砸过来。
谢璇衣刚要扬刀去拦,身后一把匕首已经飞过来,力道极其狠戾,瞬间洞穿沈老爷的腹部,将人整个钉在身后柱子上,动弹不得。
他吃痛松手,花瓶骤然摔碎在地上,溅起的瓷片划过谢璇衣的颧骨,渗下一滴艳红的血,比眼泪更刺目。
有人从门外走进来,一身华服上染透了血,看向谢璇衣的时候,面色全不似先前。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却是头一次没向谢璇衣行礼,而是悬停在身前。
“领事,把刚刚的证据给我。”
“我还不想对您动手,闹得太难堪。”
第38章
闻言,谢璇衣猛然回头,一双眼中满是意外地看向来人。
官鹤和他隔着几尺距离,不远不近,对视着,那副神情烙在谢璇衣视网膜上,陌生得可怕。
“领事,你躲不掉的。”
谢璇衣的沉默在官鹤眼里,便彻底成了拒不配合的象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靠近谢璇衣,他分明是占领了制高点,却像是心里有鬼,不敢直视谢璇衣的眼睛。
而在这之间,谢璇衣比他平静得多,除去最初挑破窗户纸的惊讶之外,并没有其他情绪。
官鹤内心瑟缩着,却还是欣慰的。
外面有脚步声,沙沙响着,官鹤一个眼神,便停步在门外。
他转回头看谢璇衣,装作为难,似乎是将选择权放在了谢璇衣手里,“领事,外面来的一半是百姓,一半是我的人,是您看清些,把那几张证据拿给我,留自己和那些流民一命,还是……”
他顿了顿,隐藏掉过分直白的话,无奈地笑了笑,“……不过皆在您一念之差。”
沈老爷眼珠惊惧地转,血顺着华贵的布料滴在地上,逐渐成了一小片鲜红的湖泊,点缀在灰黑色的地板上。
湖泊倒映出官鹤几乎要掩盖不住的情绪,也倒映着谢璇衣过于平淡的面色。
“领事,”他又重复一遍,语气几分滞涩,“念在昔日情分,我不想伤你。”
“谁让你来的,”谢璇衣不回答,只是看他,将那几张炙手可热的薄纸攥在手中,像是抓着一烛炽烈的火,“摇光?”
他自顾自摇了摇头,否定了想法,“不,应当不会是他。”
答案呼之欲出,谢璇衣没有挑明。
“你为什么想要这份证据,这件事直接勾连的只有我与陛下,分明与你无关。”
官鹤拧着眉,刚要解释,一道生硬的女声冷哼,打断了还算和平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