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她依然坚决地拍掉了男孩伸出要接的手,看向谢璇衣时,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孩子,你留着吧,这东西难得。”
这不是谎话。在这一群流徙之徒中,日子一日比一日难过,就连草根树皮都快要食不果腹了。
谢璇衣仍然只是笑,主动上前把馍馍塞到男孩手里,很温和又好说话的模样。
这个举动成功打开了女人的话匣子。
谢璇衣努力扯了扯身上过于短小的衣服,呼出一口白气,拂过冻得麻木的苍白双手。
女人和这一群流民一样,从余城到淮南去,为了去讨一条活路,或是拼了满腔的悲愤,和那些大人物决一死战。
谢璇衣出行走官道、有车马,此番乔装混入,才听到这骇人的消息。
他倒是在帝京呆惯了,以为四年前宫变之后,便真是换了一副太平盛世。
——困难依然在,甚至更多了,柴米油盐一类价格攀升,为生活潦倒的群体越发壮大。
他走之前这样,回来后依然这样。
没有一丝改进,没有一丝扭转,不过是从一个昏聩的掌权人,变成了另一位昏聩的统治者。
如此一想,这个早早辞官游荡的沈父,他是不得不见上一见了-
“你们谈大人,可还好?”
今日帝京天清气朗,连带着天牢内明亮不少。
趁着狱卒放饭,沈适忻压着嗓子问。
他已经许多人没见过谢璇衣了,不知他有没有过度操劳,有没有被人刁难。
“还想着谈大人呢?”狱卒一脸不耐烦,连饭碗都放得极响,听着几乎是摔在地上的,“谈大人亲自下淮南了,别想他多逍遥了,你便在这牢房里等死吧。”
淮南。
这两个字在沈适忻心上攀了一圈,有说不出的错愕。
谢璇衣说走就走了?
为什么。
第35章
狱卒来得急促,走得更是迫不及待。
手刚放下饭碗,一双脚却像连脚尖都舍不得转过来一样,朝着后方错了几步。
沈适忻适应不了天牢中的食物。
如果它们还能被称为食物。
不过是些极其难以下咽的冷糠和厨余菜根,甚至是他从没见过的。
他已经许多日没有正常进食了,平日里不是盯着那一处下雪的天窗,就是闭目养神。
他尽情幻想过自己会死,但理智知道不会。
只不过选择权在谢璇衣手上。
如果他放过那几个最后的亲信,留下他们的命,那么他策划的劫狱就会照常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