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开口,吴娴就用手指戳了戳四皇子的小臂,不好意思道:“殿下恐怕是觉得谈大人同我说话不妥,有些吃醋呢。”
她笑了笑,从袖口抽出一副请柬。
“娴儿礼数不周,唐突了谈大人,还未亲自到您府上拜会,又唯恐冒犯大人,只得现在补上了。”
“下月娴儿与殿下成亲,还望谈大人亲临。”
一个皇子的侧妃,说话如此卑躬屈膝,饶是谢璇衣想尽了办法拒绝,也不得不先硬着头皮收下,等到过几日再作打算。
三人相□□过头,说了些空话,便各自离去了。
谢璇衣却始终觉得不对,忍不住回头去看。
走在四皇子身后的吴娴手指上缠着亮晶晶的丝线,巧合一般也回过头来,和他探寻的目光撞到一块,微笑着比了个“嘘”的手势,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璇衣恢复如常,回过头迎上殿前的太监,一撩衣袍走上白玉长阶,进殿面圣。
“陛下,谈大人求见——”
大太监尖尖细细的嗓音,隔着店门都一清二楚。
“让他进来。”
这一句是皇帝的。
他嗓音一如平常,有老态,却不疲倦。
谢璇衣进殿时不动声色地给传话太监赏了银子。
这一次的太监,和他从姜城刚回来时瞧见的面孔,又截然不同了。
皇帝太老了,老得疑神疑鬼惊疑不定,恐怕马上就要恶化到刚愎自用的程度了。
他只敢在心里想想,盯着花纹吉祥富贵的地毯眨了眨眼,整理好表情。
皇帝听完他明面上汇报工作的来意,借着叙家常的借口屏退了所有下人。
偌大金銮殿立刻寂静。
沉香袅袅,氤氲在雕梁画栋之间,好似仙境。
“陛下,罪人沈适忻俱已招供。”
他在皇帝面前跪下来,恭顺而冷肃的气魄刹那充斥这具文官的皮囊。
皇帝看着他,眼神似是在揣摩,随后从折子间抽出一份狱卒的记录,一字一句细细看起来。
他没让谢璇衣起,谢璇衣便只能老老实实跪着,哪怕膝盖酸痛双腿发麻,也不能从口中泄出一个音。
随着审阅折子接近尾声,皇帝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他左手抚摸着龙椅上雕刻细腻华美的红木扶手,眼珠子转回,看向殿下长跪不起的谢璇衣。
“起来吧。”
“你做的不错,天玑,”皇帝把折子合上,像是突然来了聊天的兴致,问他,“你可知朕为什么突然对沈适忻下手?”
“属下不知。属下不过为陛下办事,做陛下最忠心之人,尽忠心之事,至于原因,不知,也不应知。”
谢璇衣虽然站起来,却还是低着头,声音像是直接从胸腔里发出来一样,很低沉,听着颇为可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