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野草生得很繁茂,有一种格外野蛮的生命力。
谢璇衣垂怜一个眼神,蹙眉。这在帝京之中,可并不是个好现象。
走过正常面圣的流程,谢璇衣再次见到了这位陛下。
皇帝的状态显然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了。
他照样屏退全部下人,只留下一君一臣,隔着雕花的金色灯架与名贵地毯,远远相望。
“属下恳请陛下赐令,允许属下离开帝京。”
他拱手,曾经那副谨小慎微荡然无存。
皇帝目光沉沉,“离开?你想去哪?”
谢璇衣慢慢放下手,微微一笑,“北漠。”
哪知道这句话刺激到皇帝脆弱的神经,他骤然发狠,在案上重重一拍,声音震耳欲聋,听得谢璇衣眯起眼。
“你,你和他也是一样的人,”皇帝喘着粗气,眼里布满血丝,“朕真是,为自己养了几个棘手的敌人啊。”
有了昨晚的猜测,谢璇衣大致能想到皇帝那句代称是谁。
他摇了摇头,“还是不一样的,陛下。”
他说着话,长刀在手中一现,慢慢向前靠了几步。
“他对您只是威慑,”谢璇衣脸上的笑意还在,看起来温和乖顺得像只兔子,“可属下是能,也是敢弑主的。”
谢璇衣看起来完全不似玩笑。
此言一出,皇帝也全然顾不上他手中武器来得诡异,硬着头皮喘几口气,稳住身形。
“好,朕答应你,但是你也要为朕做一件事。”
听到皇帝还在挣扎,谢璇衣慢慢撩起眼皮,没立刻答应,“陛下先说说看。”
“杀了开阳,”老皇帝面色阴沉下来,“杀了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也是和他的推测相悖的部分,谢璇衣饶有兴趣,挑眉,“为什么?”
“他才不是什么乞丐,”皇帝笑了一声,不知究竟作何感想,“他是北漠旧王的子嗣,连带着一位亲妹妹,趁乱逃到帝京。”
“朕原以为这样滔天的恨,足够他为朕死心塌地,没想到,狼崽子的野心远远比朕想的要高。”
皇帝咳嗽几声,松弛的皮肤泛红。
“但是你这三月,不能走。”
谢璇衣逆反心上来,反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呵,”皇帝嗤笑,像是终于在和谢璇衣的对话之中占到上风,口吻轻蔑,“北漠人听说他们的新王的境遇,恨极了中原人,你大可以去送死。”
谢璇衣没什么表情,“这就不劳陛下费心,您要做的同样是我要做的。”
解决掉通行的问题,在偌大皇宫中也没什么意思,他正要离开,听到皇帝悠悠开口。
“不过呢,听说他的妹妹是被沈适忻害死的,现在寻仇大概也无处寻了,你可有听闻?”
谢璇衣全身过电一样,惊惧藏在心里,并未显露,他轻描淡写地回头,对着皇帝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