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迟雪喊道。
她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多是小家电和补品,郭雨生起身,可他的动作在年轻人眼里还是缓慢,看着懵掉的爸爸,迟雪笑笑,在门口扶着小高桌换鞋。
郭雨生看到女儿身后,门缝里多出一个陌生人,愣住。
“爸,中午好。”她端正英俊的男朋友看到他后,立马问好,声音很开朗。
郭雨生茫然了,对着女儿问:“你不是,过几天才回来吗?”
“我前几天给你打的电话咧。”女儿没有埋怨的语气,把礼品放在饭桌上。她的男朋友也提着大包小包,尽数放在桌面上。
他看着没有出声,只是继续问女儿:“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
他没有买菜,冰箱里有也只是昨日的剩菜,女儿进厨房,打开冰箱,屏着鼻子皱皱眉:“都剩几天了,别吃了,爸,我们今天出去吃吧,我都定好位置了。”
郭雨生有些退缩,他打开冰箱,拿出剩菜:“你们出去吧,我还是算了。”
迟雪只觉得几个月不见,他的声音又衰老了许多。
“明明还没到饭点呢。”迟雪扯着他的手,“你不愿意出去吃就算了,我们在家吃,现在就叫点菜。”
一个平板递到他手上,女儿叫他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多点些。郭雨生研究着这个老式平板,太久没用了,倒还真有些不习惯。
字太小了,也许不是,是他的眼睛不行了。他从未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连小黑点都数不清。他低着脑袋,凑近着看。
坐在客厅里,迟雪看着选菜的父亲,突然出声:“爸。”
“嗯,”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轻声哼唧,好像是在对那些菜式讲话。
“爸,”迟雪摇他一下。
女儿长大后,对他亲昵很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女儿的话就多起来了。迟雪靠过来,搂上他肩头,询问道:“你眼睛怎么样了?”
“还行啊。”他哼唧答。
老花眼手术已经很成熟,甚至近视手术也几乎百分百成功,小孩子没多少个戴眼镜的。他上街买菜看到的是这样的。
但眼见不一定为实,也可能是数字眼镜,也是往眼睛里打一针,那东西他没怎么见过,只在电视上听过,有人警惕抵制说不安全,有人推崇说效果非常好。
迟雪看着他尽力眯起的眼,又问:“你吃药了吗,按医生说的,滴眼药水没?”
他手指头摁下一个龙酥糖,一边答:“吃过了。”
“你眼睛刚做手术,不能天天看电视,知道吗?你多闭眼睡一会儿,知道吗?”迟雪在他耳边大声地说,父亲的手指行云流水地点了一个酥肉,没有作出回应。
迟雪抿抿嘴,并没有出声。她从沙发上起来,靠到丈夫旁似乎想要寻求安慰。
丈夫搂住妻子的肩头,轻语道:“会好的。”
菜隔了半小时就送来了,迟雪和她男朋友下楼去拿。他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新闻正说道城市里的新建设,没过多久,门开了。
他依旧伸长一下脖子,看到是女儿与她男朋友,茫然地询问:“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去拿饭啊。”迟雪不厌其烦地再次回答,“你刚刚点了菜,还没吃呢。”
他顿顿,似乎思索不过来,半晌后才微张嘴点点头:“噢……”
他关掉投屏后,来到饭桌旁,女儿已经弄好了碗筷。
他坐下吃饭,看着陌生的菜,没动几筷子。女儿和她男朋友倒是吃得很开心,他看着已经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