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三天了。”
谢寒衣听罢,空白的神情滞了滞,随即像冰雪初融一般,缓和下来,溢出一点温情。
“吓到你了吧?”他自水中起身,跨上岸边的石面,在她面前站定,“是为师过去留下的旧疾,时常发作,不碍事的。”
沐扶云听着他轻描淡写的回答,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固执地抿着唇。
谢寒衣想要给自己施清洁术,指尖才动,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具是干的,站上岸这片刻里,脚下一滴水珠也没有淌下。
而就在他脚边几寸距离外,一盏小小的,鎏金云纹灯台上,一颗小小的淡蓝色水珠正流转着,熠熠生辉。
他心中一动,弯下腰来,拾起那盏灯台,托在手心里,望向沐扶云。
“这是你做的?”
沐扶云点头:“这是徒儿在师尊昏迷的时候做的,送给师尊。”
她说着,伸手在灯台侧边一片云纹上的机关上叩动一下,顿时,灯芯处的淡蓝色水珠动了动,像沸腾了一般,表面涌起一个个小小的泡泡,随后缓缓升起,像水汽似的,消失在空气里。
与此同时,谢寒衣身上,又悄悄附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再叩动一下,冰霜消失,灯芯处的水珠又重新凝聚起来。
“泠山泽处处冰雪,寒冷如冬日,徒儿见师尊身上总是凝了冰霜,便做了这盏化霜灯,以后,师尊带着它,到再冷的地方,身上也不会染霜了。”
这灯台里没用什么特别的法术,更没有稀有厉害的材料,只是加了些奇思妙想,不算太过精妙,但其中的心意,却让人难以忽视。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炼了一样小法器,想要送给真正在乎的人。
从前,都是别人求着她这个器修为他们改造、炼制法器,而她接不接,都只看心情。
这回,她却莫名有种忐忑的感觉。
第一次主动,竟让她一贯的大方洒脱都打了不少折扣,甚至隐隐担心他是否会接受自己的好意。
谢寒衣垂眼看到自己一尘不染的道袍,平直的唇角弯了弯,修长的指尖在灯台侧面的云纹上轻轻抚过。
“做得很用心,为师收下了。”
以他的修为,哪怕不是器修,不懂炼器之道,也能看出来里头用的一些关窍,并不奇怪。
不过,让沐扶云没想到的是,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对她会炼器这件事情感到惊讶。
她这么想着,便直接问了出来。
谢寒衣将灯台收在腰间的芥子袋中,抬头微笑道:“你平日最擅控制自己的灵力,本就适合炼器。况且,先前,你学御剑的时候,不是在剑上做过些改动了?那是器修才会做的事。”
沐扶云没想到,那么久之前的事,他竟然注意到了。
“库房中的材料很多,你不必再到宗门内用积分兑换,直接用便是了。藏书阁中,亦有一些书籍可供你翻阅。为师不能在这一道上给你太多指点,须得由你自己钻研了。”
其实,他没有说的是,当初他走上修仙一道时,亦曾被一名闻名整个大陆的器修挑中,想要收做亲传弟子,他因先受了师尊的恩,才婉拒了那位大能。
如此说来,他们师徒二人,倒是有不少相似之处。
沐扶云自然不需要他给多少指点,在炼器一道上,她唯一的阻碍,便是修为太低。
她更关心的,仍是谢寒衣的身子到底如何。
“师尊为何要服莲花冷霜丸?”她想起了之前齐元白替他疗伤时的情形,将那时装在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那种丹药,明明只能将症状压制下去,师尊说过的,下一次再发作时,只会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