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歪头夹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往机器里送币,一边“嗯嗯”地敷衍电话里的人。
“……哎唷周总,这老宅邪祟的确已经驱过一回了,但不能保证不会遇上别的脏东西啊,我收的那是上一次的仪金,这次当然得再收啰……”
青年盯着摇摇欲坠的游戏币,手指在玻璃罩子上轻叩:“您这说的什么话……我相信周总也是无心之言,无量天尊原谅您。”
小道童无聊,坐高凳上吃雪糕,不经意抬眼。
南区最负盛名的不夜长街上,一辆格格不入的“全能家政”呼啸而过。
他呆了一下,立刻拿手肘去捅旁边的青年:“师叔!师叔你看呐!”
青年没理他,依旧同电话里的冤大头主顾打着太极:“……我们青城观都是正规收费,鹤城本地的更贵呢,何况您家宅子离蜀城那么远,我这还有差旅……”
“师叔!”小道童急了,揪了一把青年的袍子:“你快看!”
“行行,好嘞,看您说的,哈哈。”
青年笑着应承,一边表情不耐地扯回自己袍角,挂断手机后,盯着屏幕抱怨:“骂得真脏。”
这才后知后觉地一拍小道童脑袋:“看什么。”
“早走了,”小道童语气幽怨:“你让我盯着的那个财神爷,被保洁车带走了!”
青年手指一松,最后一枚币顺着轨道左右腾挪,恰巧成了压倒骆驼的那根稻草,哗啦啦溅起一场琳琅满目的银色水花。
推币机雀跃地“叮咚”着,兑换券如节日彩带般喷出,簌簌刷刷,挂在两人身上,好似蜘蛛结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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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松聆按了按额角,车窗缝隙里灌进来的冷风似刀,将他血液里的酒精剔出去不少。
这时候,他开始有些后悔,怎么就鬼使神差地上了这么一辆破车,又颠又簸,前挡上还一堆早就作废的车检标,简直老得掉牙。
他强忍着晕车的不适,指挥着:“前面左转。”
司机利落地打着方向盘,却是向右。
陈松聆愣了一下:“不是这边。”
对方像绕路的出租司机一样敷衍老道:“哦,都一样的。”
陈松聆:“……”
小车不隔音,噪声很大。
陈松聆艰难地等着前方红灯,手指焦躁地敲了两下窗框,又伸手去旋中控的车载广播。
“喀拉……一伙绑架拐卖的犯罪团体在多地流窜作案,本市……喀拉受害者失踪……请……喀拉提高警惕……”
车载设备年久失修,杂音不断,反复插播着一条无聊的社会新闻。
陈松聆不以为然,无意间却捕捉到后视镜里的一抹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