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始终微笑着的空乘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对襟绸衫的干瘦老头,在他旁边,刚刚的一男一女和少女并肩直直站着,脸上凝结着难以言喻的吊诡笑容,在脖颈和四肢上布满了用线缝合的痕迹。
应家二伯目光落在那一男一女抱着的四角黑箱上,脸颊肉微不可见抽动了两下,心生疑虑:“那个箱子……?”
像是为了解答他的困惑,阮梦休皮笑肉不笑地抬起手,微笑的空乘女人拿出了一只白色长匣,恭谨递到他手上。
应家二伯瞪大眼睛,气血上涌:“那是我的东西,你们什么时候偷的?!”
“看来这出戏,你还是没看得明白哪!”阮梦休摇摇头:“行了,东西我拿去物归原主,本来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只不过来都来了,我也投桃报李。”
请托的人和龙竹有关,又是有希望帮助青姐的人,人情往来,他倒是不介意多交一张投名状。
况且他也看不惯这些个鼠目寸光的贪婪东西。
“大庄主和知微那丫头怎么认识的?”应三太爷还想套话:“你亲自替人出头,这还是头一回。”
阮梦休悠悠道:“应老三,你可是越活越糊涂了,怎么想的呢?撺掇大家和魈去斗,你再坐收点渔翁之利?别当我们山里人就是不谙世事的傻子,你也别怨别人,你家走下坡路不是因为什么白家,也不是什么张家李家,就是你应老三自己啊。纵容一个蠢东西吃亲大哥家绝户,这种行径,在我们阮家庄是要绑起来沉塘的。”
他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觉得纯属浪费口舌,于是直接把钥匙一收,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应家二伯有些畏惧阮梦休,看着那箱子的眼神宛若身体上被挖去一块肉,但他又不敢明面同阮梦休抢,只能忍气吞声,壮着胆子把人拦下质问道:“你东西也拿了,我儿子呢?他一直不见人影,这事应该跟你有关吧?”
阮梦休回头挑眉道:“年轻人,我们阮家可从不干绑票的活计,你家孩子在哪,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说着,目光意味深长从他身边扫过,手一挥,尸体们眼中闪烁着灯火,摇摇晃晃随他离开。
应家二伯出了一身的汗,脚跟一软瘫坐在沙发上,忽然间,注意到一直放在身侧的行李箱。
箱子28寸,黑色的,在过安检时设备完全正常,但此时他用手轻轻按在皮革表面,似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不可置信地咽了口唾沫,抖着手把箱子放倒,慌忙打开锁扣……
第85章离魂之二
“话说,你究竟把应家那小子藏哪儿的啊?”王奉虚拿胳膊捅了捅阮蒙。
阮蒙嘿嘿一笑,砸吧嘴卖关子:“那可不能说。”
“他那人看上去记仇,别以后找机会报复你。”王奉虚依照自己相面的经验评判道。
阮蒙:“那来呗,近几年过得太和谐了,都不知道找谁试验下新招儿。”
龙竹和孟裁云蹲在黑色箱子旁,看应知微欢喜地从里头一样一样拿东西出来:“这个是鬼书,我在爸妈笔记里听说过,里面记载了可以成为役的各种鬼祟和能力,还有七星剑,我爸亲手做的,本来是打算给阿许用的……”
玄门中人常和诡谲妖异之事打交道,也算是把脑袋栓裤腰上走江湖,偶尔像阮、胡那样两家结为世仇的,也动不动就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当初应知微父母的死,其实并没有个详细的来龙去脉,只说好像是卷入了什么派系纷争,两人都受了致命伤,但好在拼了一口气逃回来,连夜敲二弟家大门托孤。
应家父母也留了个心眼,怕应知微和应知许长大了,应家二伯又不把箱子底层的东西给他们傍身,就悄悄留了一份笔记给稍微大两岁的应知微,里头详细记载了他们留下的财产和器物,还有一些应家方士役鬼术的方法入门。
这份笔记派上了大用处,应家二伯表面慷慨,实际上小肚鸡肠,早在分家的时候就贪心那根莲花八仙幢,结果老太爷把宝贝都分给了他大哥。
他嘴上不说,心里有怨,所以在看见年纪那么小的应知许得了重病的时候,也隐隐幸灾乐祸——大房留下的孩子少了一个,今后那箱子里的东西,就能多自己家一份了。
应知微数着数着,情不自禁鼻子泛酸,她揉揉眼角,努力显得高兴些:“唉,知许当时能挺过来就好了,他就能……就能……”
“现在好啦,以后就从那一家子分出来吧,要是没住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家别的没有,就空房多。”孟裁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应知微感激地冲她笑了笑:“其实我已经满足了,知许现在也陪在我身边,世界这么大,我还能带他多去逛逛,他出门都不用买票,挺好的!”
龙竹好奇:“那个收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