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白抬起手,拎起案桌上的胳膊,“牵着这个拜堂就好了。”
青遮紧紧盯着被伸到眼前的这半拉血糊糊的胳膊,最闻不得血味的屈兴平已经自觉退出去老远了,隔着几丈远的距离握紧拳头朝他挥动,翕动着嘴唇无声道,既然决定不跑了,那就忍一忍吧。
在刚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中,屈兴平跟他说,他现在说服自己留在王都再忍忍的唯一动力就是出去之后到饕餮楼狠狠点上一桌十八道菜的盛宴,吃到撑。
而青遮再忍忍的动力除了大荒西楼里的夺舍禁术,大概就是出去之后好好地泡个澡睡上一觉了,王都的床明明坐上去柔软得很,但偏偏睡得他脖子疼。
就当是为了睡个好觉。
青遮握上了那截手臂,在孟广白的带动下,朝着面前的案桌弯腰拜下。
仿佛为了迎合,旁边的侍女们又唱了起来:“一拜天,二拜地,三拜神明,四拜——”
声音突然卡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响动,无论如何都唱不下去下一个词。
侍女们疑惑地互相对望,伸出手摸摸对方的脖子,长大了嘴巴喊,连舌头都翘了起来,依旧只能发出一点“嗬嗬”的动静。
“没关系,拜过天地就可以了。”孟广白一卡一卡地举起手臂,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往外蹦出来“新一任王女诞生!”这句话。
“王女殿下,现在整个王都就都是您的了。”拜完堂之后,连孟广白都改了口,“成为王女之后您的第一条命令是?”
青遮扫了一眼身后,褚褐仍然没来。
“王女殿下?”
“带我去大荒西楼。”
青遮最终还是决定不等褚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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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够有意思的。”
卫道月立于塔尖,欣赏着下面完全就是祭祀现场的血流成河的成亲礼。
“自己的小炉鼎和别人拜堂成亲了,你居然只是在旁边看着?而且还是躲起来看?”
“如果在现场的话,我怕我忍不住动手把所有人都宰了。”褚褐的声音听着平静温和,和话里杀气四溢的内容半点不搭边。
“那你刚刚不还是动手了?”否则亡女们的歌怎么会没能唱到第四句就被迫停了下来。
“唱满前三句就够了。”褚褐目送着青遮离开,“第四句是用来绑定王女和王都的,青遮用不上。”
“什么绑定‘王女和王都’,明明就是用来绑定王女和定女官的。”卫道月哂笑,“你就是吃醋了吧。”
褚褐没有回答他,在确定青遮成功进入大荒西楼后,他转过身,走了。
“你去哪儿?”
“出去。”
“出去?”卫道月咂摸着这两个字,“怎么出去?王都出去和进来的方法可不一……”
卫道月停住了,他看到褚褐沾着指尖血,在空中即了一张符。
他很清楚地看到了符上的花纹,也很清楚这张符按理来说在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才能绘出来。
他脸上的笑收了起来,变得紧绷。
“柳丹臣连这个都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