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倍兰伸出一半的指节犹豫几下,又蜷了回去。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最后自动挂断了。
看着熄掉的手机屏幕,罗倍兰那颗兜了一路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泪珠顺着罗倍兰的脸颊滑落,带给她一点儿湿热的温度。可都不用风吹,脸上的泪痕又冰得她脸上刺痛。
罗倍兰蹲在电线杆旁,抹掉了脸上的泪痕。
手机又震动两下,罗倍兰掏出来一看,是刘淑华发来的消息。
兰兰,什么时候回家?
外面冷,咱回来好好聊聊。
我们都支持你的。
罗倍兰鼻子一酸,她瞪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把汹涌的情绪硬憋了回去。
她还不想回家。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解决这件事。
她害怕面对。
手机又响了起来,罗倍兰低头去看,依旧是刘淑华发来的。
兰兰,你现在在哪儿?
你走的是北路还是东路?
我和你哥没找着你。
他们出来找我了?
首先涌上罗倍兰心头的是担心——罗湖生身体不好,感冒对他来说是件很麻烦很麻烦的事。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罗倍兰的腿有点蹲麻了,她直起身,找了家门口有台阶的商铺坐着。
她还是回复了刘淑华,说她散散步,过会儿就回去了。
他们很知道她,刘淑华的信息,罗倍兰是最没办法视而不见的。
罗倍兰想起她住进舅舅家的那几个月。
那时候她还很小,五六岁的年纪,先前跟着罗秋月的那几年,她们租来的房间里没有电视,罗秋月也不给她买书。她对这个世界几乎没什么了解,她知识的储备甚至匮乏到了并不能完全理解“妈妈”这个词的意思。
她很小心翼翼地住着。
罗湖生整天整天地待在工地,两个大人里,和罗倍兰相处最多的其实是刘淑华。
她对罗倍兰很好,甚至超出了两个孩子家庭里“公平”的范畴。
罗倍兰被罗秋月养得很差,头发枯黄,手臂大腿上几乎没有肉,身上的皮肤看着干干瘪瘪的,嘴唇也透不出什么血色,体重轻得罗志麟轻轻一推她就会倒下去。
刘淑华给罗倍兰置办了几身衣服,丢掉了她起初穿的发黄小白衫。
你怎么不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