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湖生强忍着怒气,问刘鑫,他打算怎么办。
没有彩礼,不给三金,同意,他就和罗秋月把孩子生下来,要不然,他就不管了。
刘淑华说到这里,神色愤愤,完全是咬牙切齿地,她说刘鑫很无耻。
怎么办?肚子的月份都这么大了,那还能怎么办?
刘淑华问他家是哪儿的,他报出了一个隔壁省的城市名字,大概也偏远,他们都没听过。
对于地理方位这块儿,他们这几个北方人吃了亏。
如果他们在南方再多待一阵子,等到他们大概熟悉了这边的方言,或许就没人会同意罗秋月嫁过去了。
想到这里,罗湖生连叹气的力气都不再有,只默默地——抛开这些客观原因不谈,即使老天再抛出千八百个拒绝的理由,都没人能拦住那个时候的罗秋月。
罗秋月其实很软弱,懦弱得好像谁都可以把她一脚踩死,偏偏就那一次,她格外坚定。
等罗秋月的肚子到了八个月大,她终于见到了她的婆婆。
那女人长得像猴子,又有点像老鼠,刘淑华说,她长得很刻薄。
她不算尽心尽力地敷衍着照顾了两个月,在罗秋月生下孩子以后,她只掀开襁褓看了一眼婴儿的□□,面色古怪,扭头就和刘鑫出去说话了。
罗湖生和刘淑华把这一幕收进眼底,罗秋月对此却浑然不觉。
老女人对这个女婴很不满意地,罗秋月脸色惨白如纸,缩在狭小的病床上,摆出一副惭愧的样子。好不容易等她走了,刘鑫进来,罗秋月又一脸期盼地问他,问他这个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好。
他抛下“倍兰”两个字就想出去,临走,他好像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他和他妈先回去给她收拾月子房,明天再来接她。
刘淑华在病房陪着罗秋月睡了一晚,她们等到第二天中午也没收到刘鑫那边的消息,在连续的十几通电话都落空,等罗湖生意识到不对,赶到刘鑫的房子里时,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看着被搬空的房子,刘淑华和罗湖生这才意识到这是他的租房,至于房产证?伪造的。
回到医院,罗秋月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问刘淑华什么时候去给孩子上户口,罗湖生压抑已久的愤怒也终于爆发,他吼着,生平第一个巴掌落在了自己亲妹妹的脸上,把这个愚不可及的女人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风暴过后,罗秋月还没有放下对刘鑫的幻想。
她凭着隐约的记忆,想起了她找刘鑫讨论孩子名字时,他嘴里模糊不清的“倍兰”二字。
但她也并不再全然地信任那个突然消失的男人,她让她的孩子姓罗。
只是后来他们一直没有再找到刘鑫这个人,罗秋月刚出了月子,就又带着罗倍兰从哥嫂那里搬出去了。
再后来就是罗倍兰对她模糊的记忆,罗秋月慢慢意识到“倍兰”不过是“备男”在方言口音之下的扭曲产物,她渐渐变得疯癫,声音嘶哑,神志不清的时候完全时一头失智的野兽。
至于她又为什么要走,大概是那个男人又给她打电话了吧……
这一切,罗湖生和刘淑华本来都不想提的,这样的事说起来不单单只是难以启齿,也脸上无光,但他们更怕罗倍兰步入她母亲的后尘,便把这件事当作警示标,竖起来给罗倍兰看一眼。
罗倍兰有些头疼,不知道是因为想起了罗秋月,还是单纯地因为感冒。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很识趣地响起,罗倍兰拿起来一看,是林瑜发来的催促信息,她的车还有一个红绿灯就到了。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林瑜把车开进小区里,小区空地的晾晒绳上挂满了衣服。
没等她往里开到单元门口,就在路边看到了罗倍兰。
她今天简单得打扮过,林瑜在她嘴唇上看到了不属于她自己的、更加艳丽的唇色,睫毛是认真夹过的,罗倍兰应林瑜的要求把长发尽数挽起,完完全全地将她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展露人前——如果她的表情再放松一些,效果将会更好。
林瑜在微信上和丁羽聊天时,她得知她的女朋友朱琼枝已经在高铁上了,大概会在她们饭局快结束的时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