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点头:“我去劝他不一定劝得动。”
赵修扯了扯脖前的领带,朝着走廊深处走去。江亦奇像一棵依旧高大,内里却干枯的树,只是立在那里,没有一丝生机。
他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江亦奇,还是在去年五月。
那时,江亦奇准备带江好去巴黎结婚,走前再次让江好签文件。文件是他一手准备,江亦奇把名下不动产全数赠予江好、股份也分出一半,以及一支信托基金,金额比之前江好还是「江好」的时候更多。
江好不肯签。
赵修并不意外,那已经是江好第三次拒绝签这些东西。
“江亦奇你是不是傻?!这些东西都已经给你了,为什么还要往外推?!”
“你答应了我的求婚,你是我的伴侣,我是你的丈夫。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我没有,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好好,别闹,我们明天就结婚。”
江亦奇站在那里,江好一记耳光也没有打醒他,只是偏执地重复着这句话。就像现在,固执地让人一遍遍做DNA鉴定,妄图改变什么既定事实。
江亦奇似乎听到了赵修的脚步声,又或者实在自言自语。
“不是真的,机器可能会出错,结果不是真的。”
赵修停在江亦奇身旁:“亦奇,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可是从血液到毛发,江先生留下的所有可供检测的东西都做了,好好他”
“不是!”
江亦奇转过身,发红的眼眶仿佛能喷出火来,发丝也在摇晃:“当初是江飞英亲口告诉我的!我一直都知道他不是我的弟弟,这就是事实!”
赵修怔愣半晌。
愤怒,这个几乎不会在江亦奇身上出现的词语,此刻却以千百倍的姿态,如洪水猛兽席卷整层楼。
“机器有问题,检测有问题!那些人,那些江飞英所谓的朋友都看错了!捕风捉影,没有任何证据就想要摧毁我们现在得到的一切吗?!”
江亦奇站在背光的窗前,身体剧烈起伏,像一头落败的雄狮。
左手无名指上的光亮是那么刺眼。
赵修说不出一句劝慰的话。
没人可以接受这种事情,就像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
江亦奇现在愤怒的否认是那么理所应当。
过去几年来,被迫隐瞒的秘密和那些争吵纠葛,反复折磨着他,没人有资格劝他:你不应该这样,你应该接受。
其实江亦奇完全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将错就错。
赵修想,或许江亦奇也这么想过,但有什么改变了他。
“嗡——”
放在长椅西装外套上的手机响起来。
赵修循声看去,来电人的照片占据了整个屏幕,江好捧着一碟翻转苹果塔,歪头笑着。
赵修看了眼江亦奇的背影,走去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