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给时樾足够的时间,她未尝不会动容。
可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本就是建立在欺骗上的认识。
要是他足够坦诚,也并非不能取得她的谅解。
相较于生离死别,语言显得无比苍白,时樾没再多说安慰的话,只是默默陪在沅芷身边,帮她收敛顾谷主的尸骨,立衣冠冢。
一切尘埃落定,沅芷却倒下了,高烧不退。
睡梦中一直呢喃着顾砚临的名字。
断断续续,他从沅芷口中,知道了很多关于她,关于顾谷主的事。
她说,如果没有师傅,她早就冻死在十三年前的那个冬夜里了。
师傅啊,是一个极好极好的人,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将她收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
对沅芷来说,他是老师,是知己,是家人。
……
时樾就请来了医者,为沅芷医治,那人看过后却直叹气,“这位姑娘,劳累过度,受了凉,再加上情绪悲恸,我开几剂药给你,先按这药方吃着,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时樾明白,顾砚临的骤然离世,带给了沅芷很大的打击。
若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的至亲离开,也定然不能轻易接受。
心病?心药?可自己到哪里去找她的心药。
将死之人,他尚可占凶吉,为之消灾解厄,为其逆转命运,寻找一线生机,可已死之人,真的没有办法。
时樾无奈叹息,只能等她的病好了,再徐徐图之。
几剂药下去,沅芷的高烧很快就退了。
*
翌日,沅芷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慢慢坐起身,环顾四周,内心茫然。
这里是哪?为何自己会感觉这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随后,她看到了时樾。
青年正趴在她的床沿,青衫墨发,皮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眼下是淡淡的青黑,像熬了几个大夜似的,却依旧无损其俊逸出尘的气质。
踌躇片刻,沅芷戳了戳他的手臂。
青年觉浅,见到沅芷醒了,就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
沅芷有些不习惯抽出了自己的手,语气疑惑,“你是?”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时樾不可置信的问,“我是时樾,你不记得我了?”
“抱歉。”犹豫半响,她还是说道。
时樾想知道,她是单单不记得自己,还是不记得所有事情?
“那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在这里吗?”时樾看向她。
沅芷不是傻子,四周弥漫的苦涩药香,守在床边似与自己关系匪浅的男人,让她有了猜测,“难道,我生了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