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述拨开她的手,重新与她抱在一起,嗓音沙哑中夹杂着懒怠:“不是你让我睡一会儿的?不想说话。”
玉姜:“……”
这人怎的越发恃宠生骄了!
她才不惯着他的脾气,抱着他的手臂将他硬生生拽了起来,两人对坐。
玉姜正色道:“你睡着时我探了你的脉息,微弱不堪,灵元亦是破损的,甚至……甚至说你命不久矣我都不得不信。云述,你对我也要隐瞒?”
月色透过床帷的缝隙,落于玉姜的颈侧,一片皎洁。
云述抬眼,看了她许久,眼中情绪不明。
良久,他道:“初次灵元破损,是……”
“是什么?”
“是你离开我的那日。”
本来还态度严肃打算质问的玉姜,眼睫轻颤,许多话在喉间打了个转,什么也没能问出来。
“那日魂飞魄散的你,现在想想,应当是你用灵力幻化而成的,故意骗我的。”云述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沉郁,“但我却想留下那一抹残息。”
“你……”
“我散去大半灵力捕捉这丝残息,将其藏在了我的灵元之中。怪我身体不好,初时不能适应,才导致了灵元破损。不过没关系,幸而有师父帮忙,我并无大碍。你想啊,我们重逢时,一点问题都没有,对不对?”
云述尽可能说得轻松一些,想将那段近乎绝望的痛苦轻描淡写地揭过。
纵使他得知真相之后恨过玉姜,直至今日也并不想给玉姜带来什么负担。
那是他心甘情愿做的。
无人逼迫。
她不该为此承担什么责任,更不必难过。
云述的确恨她,却也只是恨她不够爱他。
爱不能强求,竹屋饮下合卺酒那日他便明白了。如今撑着这具残躯,能偶尔见一面就已知足。
其余的,他自己也不敢过多奢望。
他用了半年的时日,接受了当初噬魔渊中的所有只是一夜黄粱。
却又在宁觞派见面的刹那,忍不住靠近。
这双手伸出去又收回来,连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安放了。
玉姜静静地听着,良久,道:“云述,你要明白我有苦衷。”
“我一直都明白你有苦衷。”云述专注地看着她,忽然想到,大概只有在寂静的深夜,他才能看清楚玉姜,“甚至不必你开口去说。我甚至知道你在介意什么,因为我是浮月山的仙君,而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寂寂无名受人欺凌的小修士。你可以护下一万个小修士,可你没办法留下我。”
不知是谁的眼泪滴落在玉姜的手背,烫得她无所适从。
云述道:“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
“重新开始的机会。”云述用衣袖擦去她手背上的泪水,慢慢地说,“这一次,我们重新认识一下,一切从头开始。你可以……你可以认真考虑,多久都行,最后的答案不好也行,我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