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叶棠翻来覆去地查看这卷书,确认完好无损之后松了一口气,“都怪我,可能是太累了,稀里糊涂便睡着了,被它给钻了空子……”
“别,我是他人。要谢还是谢你最敬重的仙君去。”
听了他这话,叶棠明白方才自己的话说得不恰当,忙赔着笑脸道:“怎么会!师兄最好了!对了,大师兄,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沈晏川低头抚平衣物上的皱褶,道:“回来看看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不好,我又不能在身侧侍奉,终究……”
知他难过,叶棠赶紧宽慰:“师父近来很好,常常说起师兄你呢。若是见你回来了,他定然高兴!我这就去告诉师父!”
说罢,叶棠作势要去通传。
沈晏川按住她的肩,笑道:“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去见师父。”
沈晏川走后,叶棠仍旧欢喜失窃的书卷找回,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身旁的弟子提醒道:“灵宠怎会进千书阁?还偏偏衔去了这一册?事关幽火,仙君都是用灵力封印过的。寻常人拿走正常,灵宠拿走实在不正常。”
叶棠一怔。
她握紧了这册书,回头看了沈晏川的背影,思索许久,方道:“找回来了就好。或许是谁窃去,丢在了后山也说不定。再者说了,就算是大师兄拿了,也没什么不应该的。千书阁的文卷,早些年一直都是他保管的。出去别乱说话。”
“是。”
水榭之中,白发仙人正在修炼。
沈晏川慢慢地走近前去,依过去之礼跪伏在地上,行了大礼:“弟子沈晏川,拜见师父。”
水波微动,不久又归于平静。
元初闭着眼睛,开口:“你还知道回来。”
沈晏川没抬头,叩拜:“弟子不孝不义,愧对师父与浮月山。但当年弟子被逐出浮月山也并非弟子所愿。”
元初自然听得出他的不甘愿,此时说这些也并不是认错,而是责怪。
听出了责怪之意,元初轻轻笑了一声,道:“你这些年都在哪儿?”
“四处漂泊罢了。”
“没有回七衍山吗?”
沈晏川骤然抬头。
元初起身,走过去,俯身去扶他。
沈晏川愣住,四肢百骸都僵住,久久不能动。
“师父……”
元初叹息,道:“我以为,我好好地教养你,便能稍稍偿还你母亲对我的恩情。但我没想到,你一点都不像宋宛白。多年师徒,我终究不能改变你,反而看着你越走越远,直到掉进深渊里去。”
“你若是见过最鼎盛时的七衍山,见过你母亲做宗主的样子,便会知道,她亲手建下七衍宗,是为了修真界的安宁,而不是因为利欲熏心沽名钓誉。我一直认为,她这辈子最大的错便是轻信了沈于麟。如今我却觉得,她生下你这个儿子,九泉之下只怕也不得安宁。”
原来元初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
而他竟还得意自己能蒙混过关,成为他的首徒。他甚至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就是有这样的资质,只得如今的地位。
想通这一切,他忽然笑出了声,不再装模作样地跪着,而是起身,直视着元初的眼睛:“你凭什么对我说这些话?你从来都是偏心的!你尽过身为师父的本分吗?我拿不起剑的时候,向你求助,你帮我了吗?你看重阿姜,信任云述。我呢?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你一直都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