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昭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到疼痛感了。
她被司镜护得很好,周游各地时,她们始终融洽温存。女子宠着她,没让她受过半分委屈。
就连情。事时,对方不慎使了力气的咬痕,次日睁开眼后,也会消弭于无形。
如今的一切,正是褚昭沉在深海时,所贪恋渴求的。
可为什么,她依然觉得内心空洞?
手中的合卺酒盏掉落,褚昭后退几步,怔然掉下泪来。
她看见连绵不歇的细雪中,数道淡蓝色道袍的身影载歌信步,唤着“大师姐”、“锦鲤仙子”,离她越来越远;
看见阴暗冷僻的深林中,有方水潭,纤细的海带与丰腴的蟹,还有许多小鱼小虾,苦苦挽留她,求她莫要遗忘;
看见她恋慕的雪色身影跪坐在桃树旁,风雪不歇,却扼不住空洞面颊上的两行清泪。
司镜清冷低柔的嗓音已经哑了,“昭昭。”
“……不是、不是映知所为。”
“昭昭……痛不痛?”
“映知是想与你成亲的,待到郁绿峰魔乱平定,就要去寻你的。”
“昭昭,在荒山等映知来,好么?”
无数次徒然辩驳,苦苦挽留,却只换来掌心中被剜去妖丹,奄奄一息的小红鱼逐渐失去重量,化作魂息碎片。
女子墨发浸透融化的薄雪,如幽幽魂息,肩膀低垂,双眸失神。
“昭昭还会信我么?”她喃喃。
“寻不到昭昭,那映知……来殉昭昭,可好?”
幻觉般的碎片画面,在眼前流转过后,似窗外落雪无声停歇般,倏然消散。
褚昭眼眶微湿。
再回过神,眼前仍旧是被注满蜜琼浆的酒盏。
与惨淡回忆大相径庭,女子此刻端矜挽起一丝笑意,“昭昭怎么了?”
“只要与我成亲,我们便是道侣了。日后,我们依旧一同去看朝霞与日暮,好不好?”
褚昭惊慌摇了摇头。
她确信,自己忘掉了什么。
面前美好不真实的景象、只有她与司镜两个人的郁绿峰,如同她在蚌壳里的酣睡美梦。
“你不是司镜!”她后退几步,小声哽咽,“阿褚不要在这里了……司镜在哪里?”
眼前女子的身影有一瞬间的飘忽。
她抬眸,朝褚昭勾唇笑,“我……就是司镜呀。”
只不过,是那抹与干净似新雪的魂息相悖的、阴暗的一面而已。
归霁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