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镜眸光倏然暗下去。
……她忘记,云水间,原来已经不存在了。
可是无妨。
只要小鱼能重回她身边,一直都留在她身边,那就好。
她是魔无碍,只要仍能讨少女欢心,昭昭依旧会喜欢她,那,她做什么都甘愿。
指尖绽放的冰花无人去接,经火光热意一融,逐渐凋零。
司镜眸底浮现出一抹病态孱弱的绯意,仍克制着嗓音,“蓓月不喜欢了么?”
她抚上怀中人的手背,没能摸到她昨夜凝出的那只金鱼草花戒,动作微顿。
“是将我的玉戒不小心弄丢了?”她话音分外轻柔,“不妨事,我……我再用灵力凝出来,赠予你便好。”
已然堕魔,经络肌骨经玄门灵力流淌,血肉如被腐蚀,痛不欲生。
司镜却只是唇色苍白几分,她含着血腥气,将湛冷色灵力凝作一只冰镯、一枚冰戒。
妥帖细致,推入怀中少女的指根。
就像仍在郁绿峰之时,她为手心里娇俏好动的小红鱼戴上一般。
纵然小鱼离开视野范围,以自身灵力凝作的法器,仍可保她平安。
褚昭禁不住后退,却避无可避,尾指被推入一抹冰冷。
她将仓惶藏入眸底,难以自抑地发抖。
璟思依然想用魔气凝作的邪物困住她么?
身后女子重伤未愈,又淋了雨,许是消耗很大,下颔抵在她肩上,再未出言,只用怀抱将她温存裹住。
背后的柔软逐渐回温,可褚昭的胸口却在一点点发冷。
本就微弱的火堆,熄灭了。
她们合衣而眠。
石洞外,雨下得愈发急。
褚昭话说的很少,可女子却用着近几日她几乎从未听过的口吻,在黑暗中诉说对她的情意。
说她曾游历九州除魔,听闻西州偶现鹅毛飞雪,景致极美,又言东州大泽朝霞起,亦是九州初缕晨曦。
每一句后,都温柔顿了顿,问褚昭可愿与她同观?
褚昭蜷在女子怀中,无声无息,粉眸隐现绯意。
她听见璟思口中,距离浸默海很近的“荒山”。
女子一点一点用言语描绘出与她梦中别无二致的景象。并说,百年之后,荒山的一切都会重归原样。
“届时,我们去寻传闻中的‘大水坑’,可好?”璟思抵在她头顶,话音末尾掺了一丝笑音。
褚昭闭上眼,仿佛听见枝杈轻摇,水波漾然,水潭边嫩荷盛放,恍然间,她窥见一虾一蟹躲在荷叶后。
唤她什么,却是听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