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霁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
以至于,就在她受司镜嘱托,于今夜刚替她演了一场哄骗小鱼的戏后,就被迅速识破。
“昭昭,与我饮了这杯酒,我们一直活在如今没有鲜血的梦中,不好么。”她探身,牵住少女手腕,呢喃劝哄。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昭昭不是,最害怕孤身一人?”
女子此刻身着的嫁衣,如同殷红染就,凭空生出几分谲滟。
褚昭去抓桌案上的匕首,不留情面地朝面前人划去,“……放开阿褚!”
归霁身形如雾凝作,没有被伤到半分,探出的手却无声垂落。
她笑得惨淡,连肩膀都在发抖。
“昭昭、为什么还是选了她?”
“淡漠不通人性的是司镜,受恶人操纵,亲手拿起匕首的是司镜,无从挽救局面、拉我来托付的也是司镜。”
“可昭昭,为何……从来不记得归霁二字。”
红绸缠住褚昭的手脚,一瞬间,令她想起,被女子用锁链绑在榻间的滋味。
身旁的景象正在逐渐碎裂,高烛殷绸,一派喜宴之景,荡为浓稠的魔气。
美好到不真实的幻境,一切皆为虚妄,只有她们两人为真。
归霁从身后拥住了褚昭,一抬袖,眼前凭空出现雾气凝作的镜面。
“昭昭既然这么想看司镜。”她抵在少女耳畔。
“便让昭昭看罢。”
“看……司镜是如何被联袂上阵的众玄门镇压剿灭,凄惨而亡的。”-
司镜倚在榻边,看模样娇俏的少女陷入酣睡。
不谙世事的可爱小鱼,连被绑住、被她这样的人贪心窥伺,依然天真到不设防备,柔声哄着就睡着了。
借着香炉里重又点起的鲛油,意识仿佛也混沌起来,她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设想。
昭昭……会喜欢她与归霁共同编织的美梦么?
梦里,小鱼会抛却烦恼,与她共度漫长余生。
纵然那里的“司镜”,已经不再是她了。
司镜俯下身,轻啄褚昭的唇角。
她只是有些后悔,让狡猾可爱的小鱼就这样熟睡过去。
来不及临别前,再尝一尝昭昭嘴唇的甜意,听她诱人的啜泣。
在从问情宫回来后,在等待褚昭醒来的枯燥时间里,司镜很少眨眼,似乎永远不知疲倦。
少瞧一眼,以后……或许也瞧不见了。
司镜想起,在她抱褚昭踏出问情宫门的那一刻,身后的薄琨瑶凭传音玉简,惨淡笑起来,对她诉说。
“映知,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珍重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