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辗转各地,看遍四季美景,可独独没有瞧见雪。
这个世界美妙得恍若幻境,世间芸芸之人,各得其所。没有背离,也无欺骗。
少有冷冽的寒风,只余春光满溢,就连枝头,也总是开着褚昭喜欢的朱缨花。
“我想去看雪!”褚昭失落地牵了牵司镜的衣角,指着话本里的只言片语,憧憬想象。
“雪会不会是甜的呢?融化之后,就变成了蜜琼浆。”
素来纵容她的司镜,这次不语许久。
终是迎着她泪盈盈的眸子,温柔许诺,“那昭昭答允我,与我成亲,我们便去看雪,如何?”
褚昭点了点头,“那说好啦!”
她也是很喜欢司镜的。
就像珊瑚喜欢小丑鱼、螃蟹喜欢海带那样喜欢。
司镜带褚昭来到了一座人烟稀少,云雾缭绕的山间。
沿石阶一路上行,薄雪逐渐洋洋洒洒地落了满肩,凉丝丝的。
好像这世间唯独冰冷的真实。
山腰有一块硕大的青苔石,褚昭凑近看了许久,眼前却始终有雾气笼罩;
摇摇欲坠的藏书阁后,总有道苍天巨树的影子在,褚昭兴冲冲跑过去,只嗅到一抹桃花淡香;
还有山顶。空旷的广场边缘空荡无物,留下松树被伐去的残桩。
褚昭与司镜,在名为郁绿峰的清寂山中,行了合卺礼。
群山之中空寂无人,唯有落雪之声,像叩击空茫后的虚无回响。
素来惧怕孤独的她,竟出奇地没有觉得此处荒凉。
是因为有司镜在一直陪着她、纵容她么?
褚昭不知道。
她已经连自己出身的那片咸涩深海,都快要忘掉。
“昭昭?”被掀起盖头,姿容灼灼的司镜柔声唤她,朝她迎来盛满蜜琼浆的合卺小杯。
“交颈饮下此杯,我们,便是道侣了。”
褚昭茫然接过来,看着荡漾酒杯中自己失神的模样,顿了很久。
余光却一不留神,瞥见不远处桌案。
那里,有一柄崭新的匕首。
她想起来,原来自己今夜,是要遵循司镜带给她的话本中所写,剔下尾鳞,赠给女子的。
会很痛么?
假想的痛楚感化作火苗,灼烧着她的鱼尾,逐渐蔓延到胸口最隐秘的深处。
褚昭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到疼痛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