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誉答得很干脆,带了点无奈。闹得有些过了,他明明可以阻止的。
“听!”汉子们齐声附和,大笑。
人高马大的巴图哼唱起来:“郎君是草原上的猎犬,夫人就是牧鞭!郎君是天上的海东青,夫人来把鹰隼训!”
“沈誉!”陆蓁朝他摇头,杏眼里满是羞臊。
老肖往两只鎏银酒杯里斟满酒,捧到他俩跟前,笑道:“请两位新人喝交杯酒!”
陆蓁再次喊道:“沈誉!叫他们莫要再顽笑了!”
秀眉皱起杏眼圆睁,气恼的瞪着他,两只梨涡从脸上消失。
悄然爬到沈誉脸上的微笑僵住,他按住老肖的手,声音变得冷淡:“适可而止。”
“不能喝!这交杯酒的确还不能喝!”像铁塔一样高大威猛的巴图走上前来,哈哈笑着打圆场。
“老沈,咱俩是多年的老交情,但我不能向着你,得向着陆夫人!今日一见到陆夫人,就想起我那早夭的妹子,”他毛躁的擦了把眼角,对沈誉笑道,“当年你要走我就放过话,你若不走我就把我妹子嫁给你。但你还是走了,我妹子后来也没了。今天上天又给我巴图送了个妹妹回来,从此陆夫人就是我亲妹子!”
“陆夫人,您远道到宣府来陪老沈吃苦受累,委屈您了!”巴图朝陆蓁拱手深深的鞠了一礼,起身朝她豪迈大笑,“以后不管在宣府还是京城,老沈要敢欺负你,我头一个不饶他!今天这酒,也不能让他喝得太容易!”
陆蓁的耳朵被巴图的大嗓门震动的嗡嗡直响。在这么嘈杂的情形下,她再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了。
“老沈,咱俩很久没有比试过了,今晚跟我比一场,赢了就把我妹子娶走!输了的话,”巴图嘿嘿笑了两声,面露狡黠,“别说喝不成交杯酒!你只能留在宣府,什么时候打赢了我,什么时候再回京城做你的指挥使!”
老肖和小方等人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从篝火旁散开,给他们让出一大片空地。
巴图开始解上衣,沈誉喝止:“比试就比试,脱什么衣裳!”
他说着,瞟了陆蓁一眼。她面向巴图,脸上还维持着客气的微笑。
巴图“呸”了一声,把她吓一跳,回过神来。
“老子又不是娘们儿!不脱衣裳,老子打得不痛快!”
巴图不容分说的解了上身衣袍系在腰上。在众人中,他的身量最高,骨架也最大最魁硕。这时脱了上衣,肌肉龙蟠虬结,油光发硬,光着的膀子都快有小方的身子那么粗,看得陆蓁心惊肉跳。
她看了看巴图又看了看沈誉,喃喃道:“要不还是别比了吧……”
沈誉瞥下眼皮,漠然睨她。她看巴图那眼神,跟那时看他时差不离,两眼直冒傻气,嘴巴合不拢来,就差流口水了。
他冷冷的想,别又流鼻血,丢人。
一口气堵在心里,反诘道:“我输了你不应该高兴?不用跟我喝交杯酒了!”
说罢,不再理睬她,冷着一张脸步入场中,也和巴图一样把袍摆掖起来,上衣脱了系腰间,露出精壮魁伟的上半身。
两人面容沉肃,齐齐弓起腰身,开始盘旋相持,豹行虎扑。他们比试的是在北漠和边关最为盛行的搏克,是一种腿膝互击的摔跤游戏。只要一次被对方击败着地就算输了,所以他们都格外谨慎小心。
老肖等人在军中看惯了这些,知道高手过招一时半会儿准结束不了,索性坐下一边饮酒吃烤羊一边喝彩叫好。
陆蓁的目光一直追随场上两个骁勇凶悍的身影。巴图的身高和体型优势太明显,沈誉每一次闪躲和猛扑,都让她的心跟着猛烈的跳个不停。
暗想,同样都是赤身的健硕男子,巴图的肉块像大铁疙瘩,还是沈誉看起来更顺眼一些……
吃完一份烤羊,老肖又给她盛来一盘,坐到她身边,指着场中的巴图谑道:“陆夫人,老巴的话您可别放在心上。就他那大饼子脸黄豆粒眼,他那妹子指定长得也不好看。没准大人当年就是被他吓跑的。”
老肖形容巴图的相貌一针见血,陆蓁越看越觉得好笑,忍不住吃吃直笑,笑得肚子都痛了。
笑累了,问:“你们和沈誉很久以前就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