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门被推开的瞬间,隋和光语气如常,略带倦意,就像刚被开门声惊醒。“什么事?”
房外的人跨过门槛,停下来。“玉先生,是我,紫鹃。”
房内不聚音,紫鹃的话传到尽头床边,模模糊糊的。“府里出了事,老爷要我们立马赶回去。”紫鹃声音抬高——“要伺候您更衣吗?”
“不用,我马上穿外衣。”隋和光平静道。
玉霜不喜人近身,因此紫鹃再急,也只能心急火燎等他收拾完。房内没有点灯,只有纸糊的窗外一点烛火,堪堪照亮窗边的小桌,再往远看就是一片模糊。
所以紫鹃看不清,就在几米外,四少爷搂住她家主子不放。被子里,两人身体重叠,双腿交缠,隋和光用腿肚去压隋翊不老实的腿弯。
气恼紧张之余,他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上次两人同床,隋翊还不到十岁,这小子第二天尿床,拎着裤子就往外跑,自己洗干净了。转眼缩头乌龟成了王八蛋。
“看见四少爷没有?老爷寻他!”是管家略显尖细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和丫头有些听不清的交谈,似乎在催紫鹃让开,随后嘎吱——
门被彻底推开,管家大步朝前。
“玉先生,府上报信,大事!”
“木莘少爷连夜赶回,已到城外,老爷要同您、同四少爷一起去接……”
管家径直上前,隋和光一动不动。
离床前几步管家才险险停下——玉霜外衣还没穿。就在他闭眼、背过身去的刹那,一道身影贴紧床内,翻身下地。
“老爷在催了,您请快些吧。”管家额上有汗,听衣料摩挲声停,立马转回身,面向隋和光。
床和里墙有缝隙,但离太近还是遮不住,身后没有动静,隋翊大概是靠墙藏住了。
隋和光说:“您先到屋外等吧。”
话一出口才发现不妙,他是大少爷当惯了,习惯管家百依百顺,忘了今时不同往日,身份变了。
果然,管家心里恐慌,加上懂老爷心思,不怎么敬畏这个戏子,手上脚上都没礼数,既然已经闯进房,看玉霜反应不对,狐疑顿生,猛朝前踏几步。
紫鹃聪明,发觉气氛不对,迟疑片刻,将门闭紧了些。
管家走近床边,弯腰,探头,发出极诧异的一声:“……这是?”
*
隋府,仆从骚动,端水的端水,煮粥的煮粥,报信的报信。
——三少爷离家两年,今夜居然回了!
他身上狼狈不堪,不,说狼狈都侮辱了狼,至少狼有皮毛遮体,不会破衣烂裤——隋木莘知晓大哥重伤,连夜赶回,跑死两匹马。
他很疲累,但面对下人关切的询问还是耐心回答,说他回来时撞上游民,破财免灾。
“我大哥他……”隋木莘接到府里传信时已经确认过多遍,清楚隋和光的状况,但赶回府上,他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隋木莘张口又闭,再咂几下干到起皮的唇,“他确实还活着吗?”
负责侍候隋和光的下人说:“医生说活着,但……”
隋木莘:“你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