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良久,李格非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看来,这位裴佥判,是个麻烦,也是个契机。”
他坐回椅中,语气沉了几分:“李文叔守这河南府,只求境内安靖,民生顺遂。
最厌的,便是朝堂风波延烧至此。”
他看向杜先生:“吩咐下去,一应公务,皆按章程办理,不必刻意刁难,亦不必特殊关照。且看他明日见过同僚,尤其是那位赵别驾后,如何应对吧。
是龙是虫,是棋子还是棋手,总得走上两步,才能看得分明。”
杜先生躬身应道:“某明白。
会留意府衙内外动静。”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大人,是否需要留意其家眷?杨御史所劾之事……”
李格非摆摆手,略显不耐:“市井流言,岂可轻信?不必刻意打探,徒惹是非。若其家眷真有不妥之处,在这西京城里,迟早会露出行迹。若无不妥,我河南府尹,又何须去做那窥探下属家宅的勾当?”
“是,某知晓了。”
客栈内,陆逢时没有出去闲逛,而是在房中打坐。
见裴之砚回来,她睁开眼。
“安排好了?”
“嗯,官廨就在府衙后的坊内,是个独院,我已看过,还算清净。”
裴之砚看着她,“我们现在便可过去。”
陆逢时对此无可不无可,点了点头:“也好。”
结了房钱,承德驾着马车,载着他们简单的行李,很快便到了福善坊的那处小院。
再次推开院门,夕阳正好将小院镀上一层暖金色。
陆逢时走下马车,站在院中打量了一圈,目光在那颗梧桐树上停留了片刻,点了点头:“不错,地气平稳,还算宜居。”
裴之砚闻言,心下微微一松,像是得到了某种重要的认可。
他接过陆逢时随身的小包裹:“正房有三间,你…选一间喜欢的。东厢房让承德住。”
陆逢时也没客气,抬脚走向正房,推开中间作为客厅的堂屋看了看,又走向东边那间卧室。
房间不大,床榻桌椅俱全,窗明几净。
她推开后窗,窗户正对着那棵梧桐树的树冠,视野不错。
“就这间吧。”
她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