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无人看见,却听见一声女子轻笑。
下意识抬起眼,只见一容貌端丽的女郎正倚在榻上,梳高的发髻松散垂着,金线穿着各色宝石米珠网在上头,眉间一点朱砂红钿,唇红齿白,天气已然转冷,她却仍穿着一身薄薄春衫,赤着一双腿,随意曲在榻边。
无一处不慵懒,无一处不精致。
孟柔看见那双含着妩媚笑意的眼,吓得立马埋着头,缩成个鹌鹑样,又引起公主一连串笑。
女官把人带进来后就又退出去,轿内没有旁人,公主朝孟柔招手。
“你过来。”
孟柔磨蹭着往前去,又见公主染着蔻丹的手指了指脚踏。
“坐在这里,”公主随手端起一盘果子递给她,“给我剥葡萄吧。”
孟柔低垂着头接过,把瓷盘端在膝盖上,她从没见过这样小的“桃”,比樱桃还要小,皮也薄,稍一用力就会掐破,青绿色的汁水溅了满手。
她硬着头皮剥葡萄,余光瞥见公主托着腮,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半晌听公主问道:“我听人说,你是江铣屋里的?”
按照嬷嬷交代的,她得站着回公主问话。
孟柔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手里的葡萄,仓皇抬起头,公主手掌下压示意她免礼。
孟柔便屈身坐回去。
“问你呢,你是江铣的女人?”
江铣?
她根本没听过这名字,公主大概是弄错了。
孟柔摇头道:“我郎君叫江五。”
“江五?”晋阳公主怔住,随即笑起来,“这可真有趣,你竟不知道你男人的名字。”
看孟柔懵懵懂懂,公主大方为她解释。
“人生下来有姓有名,有字有号,又有行第。就像我,因父皇赐的封号是晋阳,外头人便通称我为晋阳,我在家里行九,父皇、兄长,还有亲近些的下人,便就会唤我一声九娘,可这也不是我的名字。”公主道,“我姓嬴,名兕子,嬴兕子才是我的名。
“江铣也是如此。他出身兰陵江氏,族中行第五,叫他江五倒也不算错,可这并不是他的名。对了,你可知道他的字是什么?”
孟柔摇摇头。
她连江铣这个名都是头回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