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白色衣袖逶迤拖地,从半乱的榻上倾斜而下,隐没在窗框的阴影里。
雕花木窗半支半掩,阳光被精美的镂空切割成细碎的金色投进屋子,在榻上倚着的人略带红晕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洒下。
“唔……”
长而顺滑的发顺着深深的锁骨折角流下,绕过半遮半掩的胸膛,流过白皙的手指,墨发如瀑,光影中散发类似丝绸的内敛光芒。
当啷。
榻上的人随手一拂,骨碌碌滚到地上的大肚子酒瓶汩汩涌出琼浆,蒸腾一室醉意。
“家主,禅院家主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您还不起吗。”
外间侍女的问声透过窗框传进来,模模糊糊的。
“唔……禅院——他想等,让他等着去,哈啊——”
榻上的人懒懒翻了个身,声音如淙淙流水,就连打哈欠也矜贵得很。
“家主,请不要再睡下去了,禅院家主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了。”
良子第三遍轻声叫他。
作为家族侍女,她很明白,如果现在不把屋子里面那个任性的人叫起来的话,那么今天一天都别想看见他出门。
五条家家主待客失礼的过错,也一定会被归咎于她这个贴身侍女不作为。
因为大人物是不会犯错的。
“让他等着去……我才不想出去,天气热——”
良子着急道:
“家主——”
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挡在她面前。
黑色的袖口,红色的家纹。
“禅院家主。”
愣了一下,良子退了半步以示尊敬,低头,谦卑但条理清晰地解释道:“禅院家主稍等,家主还在整理仪容……”
“哼,整理仪容?”
短短的头发不羁地炸起,仅在脑后留了一缕长长的辫子用红绳绑起,细细的辫子垂到腰间。
黑色的衣服庄重严肃,规整地从胸前交叉,用一根红色的腰封系好,腰间搭着一个巴掌大的玉盘,最中央嵌了一个指节大小不会响的铜铃铛。
那张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眼珠漆黑。写满了年轻人特有的,对世界的野心。
“整理仪容,我倒要看看怎么个整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