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公子小姐们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陆鹤鸣勉强挤出笑容:“无。。。无事,只是不慎手滑了。”他弯腰去捡碎冰片,手指却抖得厉害,几次都没能捡起来。
碎片冰凉,棱角触及掌心,尖锐的疼痛叫人思绪暂时冷静了下来。
陆鹤鸣眯眼,看向前方人影。
脚下有影子。
既不是鬼神,那便是人祸。
该死的沈小山,竟真的跑到了京城!
还混进了孟府,也不知道都往外说了什么?
几个眨眼的功夫,陆鹤鸣脑中已闪过数条念头,最后汇聚成同一个。
沈小山,非死不可。
孟令窈冷眼旁观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起初是震惊、慌乱,还有几分恐惧。
这都说得过去,眼见已死之人出现在面前,惊骇是应当的。
然而在看到陆鹤鸣攥紧的拳头,连指节处都泛白时,孟令窈立刻意识到,不止如此。
他不止畏惧,还起了杀心。
他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人并非故去的沈玉娘,而是沈小山。
一个寻常去世妾室的弟弟,何至于要杀了他?
这一刻,孟令窈彻底相信了自己的梦境,也信了沈小山的话。
这位出身吴郡陆氏的状元郎,与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沾不上一点边,是个彻头彻尾的暴虐之徒。
一阵凉意从脊背缓缓爬起,孟令窈打了个颤,揭开真相的兴奋退去,心中后知后觉涌起逃过一劫的庆幸。
“昨日未休息好,晃了下神。”陆鹤鸣意识到了不妥,竭力收束情绪,站起身,手指扶住额头,苦笑道:“让各位见笑了。”
他看向一同装雪灯的人,脸上盛满歉意,“实在对不住,是我拖累许小姐了。”
不管信还是不信,在场都是体面人,纷纷认下了陆鹤鸣的说辞,许小姐自然也是大方谅解,又唤来奴仆收拾了冰灯碎片。
一场风波似是就此消弭。
孟令窈转身时,瞥见沈小山依旧浑身紧绷,手指死死掐进掌心,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手臂,嘴唇微动,低声道:“成了。”
——陆鹤鸣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如今这情形,她一个闺阁女子,能做的有限,要替沈家讨回公道,还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