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抬头便见女儿痴痴盯着自己,孟砚笑道:“看来为父今日这琴谈得不错。”
“分明是呕哑嘲哳难为听。”月洞门后传来一道轻嗤。
钟夫人走出来,“一天了,反反复复就是那一段,听得我耳朵都快生了茧。”
“我是在复原失散的古曲,总要历经多番尝试。”孟砚振振有词。
“古曲若是都这样,失散了也是造福一方百姓。”
孟砚:“……”
孟少卿偏过头,口中念叨着什么“恶语伤人”“只通武艺不通曲意”。
钟夫人已不再搭理他,转头对女儿道:“要是早知道他今日要练新曲,我不如厚着脸皮跟你一道去长公主府。平白害我耳朵遭了罪。”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们看向菘蓝苍靛的眼神中满含羡慕,显然也是被魔音折磨得不轻。
“手怎么这么冷?”钟夫人上前摸了摸女儿的手,忍不住皱了眉,再细看她神色,随即低声问:“可是长公主府上出了什么事?”
孟令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在母亲不解的视线中,她打开了木盒。
“陆家小子送的?”钟夫人扫了一眼,挑剔道:“用料寻常,工艺倒是不错,勉强配得上窈窈。”
“这…”孟砚手指按在琴上,发出一串不赞同的声音,“你二人尚未定亲,私相授受怕是不好。”
钟夫人连一个眼风也未给他。
示意丫鬟婆子都退出去,钟夫人拉着女儿坐到亭中炭盆边,轻抚她后背,温声道:“发生了何事?一支簪子而已,不至于让我的窈窈方寸大乱。”
孟令窈倚在母亲怀中,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眼睛不知不觉蒙上一层雾气,小声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听到菘蓝竟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殒命,钟夫人呼吸陡然停滞了一瞬。
再到陆鹤鸣那句威胁,钟夫人抑制不住,手一抬,径自掀翻了木盒。
“荒唐!”
银簪摔在青砖上的脆响惊得孟砚手一乱,琴弦在掌心勒出血痕。
“血光之兆!”
他盯着银簪颤声道:“快取艾草来熏……”
“熏什么熏?!”钟夫人白了他一眼,用帕子裹住簪子,一扬手用力钉在琴案上,“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孟砚立时扑过去,“夫人!切不可以偏概全。”他可是什么妾侍通房都坚决抵制,一心只听夫人话的好儿郎。
“古有周公解梦,梦境虽有寓意,却不能与现实混为一谈。兴许窈窈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钟夫人一字一句,说得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