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姑娘。”沈旭对着顾知灼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一笑,令人只觉得如春风化雨,似雨后初霁。
顾知灼的脑海中浮现了八个字:皎皎君子,温润如玉。
这位声名赫赫的谢少将军,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意气风发,反而更像是一个儒雅的读书人,与谢应忱那种骄矜不羁的气质迥然不同。
谢应忱又上前了两步,含笑问道:“表哥,你是要先回元帅府,还是先进宫?”
他在“进宫”两个字上落了点重音。
“当然是……先进宫。”沈旭轻抚了下垂下白马脖颈旁的缰绳,白马打了个干脆的响鼻。
那就进宫!
两人都在笑,这一刻,他们的眼神异常明亮,释放出一种杀伐果断的锐气。
“等等。”顾知灼笑眯眯地举手打断了他们:“不如……先吃碗馄饨?”
谢应忱与沈旭都有一瞬间的错愕,目光被小姑娘的手牵引,齐齐地顺着她的手指望向了不远处的馄饨摊。
“很香的。”顾知灼脸上的笑容如夏花般灿烂。
那卖馄饨的老妪正利索地从锅里捞着馄饨盛到青瓷大碗里,笑容满面地对着顾知灼招手:“姑娘,您的两碗馄饨煮好了。”
“谢公子,吃碗馄饨先垫垫胃吧。”顾知灼边说,边斜眼冷睨了谢应忱一眼。
谢应忱:“……”
“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的,”顾知灼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人都虚脱成这样了,还要急匆匆地往宫里赶?”
顾知灼忍不住摇头,心道:呵,男人!
这种在军营里待惯了的男人,就是那么糙。
谢应忱一时哑然,摸了摸鼻子。
他似乎是被嫌弃了。
当他再次端详沈旭时,就发现表哥又瘦了,眼窝更深,脖子上青筋凸显,衣袍更是空荡荡的,仿佛风一吹就要飞走似的。
夭夭说得没错,他确实想得不够周全。
沈旭在一旁看得有趣。
他还从来没见他这个狂傲不羁的表弟这副样子过,便是年少时谢应忱被卫国公训斥罚跪,那也永远是一副倔强的表情,只领罚不认错。
有一次,他偶然间听卫国公对父亲感慨说,阿池锋芒太露,锋锐易摧。
现在的阿池就很好。
沈旭笑了笑,道:“顾姑娘说得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反正皇宫里的那位跑不了。
沈旭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谢应忱的肩膀,牵着马率先朝那路边的馄饨摊走去。
顾知灼又对着沈旭后面的风吟也招了招手:“还有你,也坐下吃碗馄饨吧。”
老妪很快就把那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盛好了,风一吹,那香喷喷的气味扑面而来,勾得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