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领深深吸了口气,眸底暗潮翻涌,杜思铭的话虽然粗暴直白,却有很多可学习借鉴之处。
裴南澈从他怀里轻轻挣脱开,抬起眼帘,这次终于敢坦荡地直视进男人黑沉的眸子。
江领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刺到了,胸腔剧烈起伏了两下,手上力道加重,把裴南澈白皙的手腕都攥出了红痕。
江领闭上眼,猜想着各种可能,胸口愈发闷痛,指尖冰冷,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唔,您是想跟我说什么,江总。”他紧张地咽了咽喉咙。
小鹿的睫毛簌簌颤抖着,不敢与他对视,江领眸色暗了暗,大步一迈,强势且强硬地挤进了门内。
江领抬眼瞥他了一眼,没心情跟他斗嘴,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裴南澈在那样的目光中无处遁形,密长的睫毛一下下眨动,最终像是泄了力气般垂下,极轻地开了口。
这应该叫越界吧。
空气缓慢地流动,每一分钟都像是被拉长了。
房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了。
他滚动了一下喉结,灼热的呼吸拂过青年微颤的睫毛,手臂用力一拉,裴南澈“咚”一声撞进了他的怀中。
裴南澈呼吸一滞,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掌心透过衣料传递过来的灼灼热意,他抬起头,仓促地看了江领一眼,又快速把目光移开了。
从他那晚醉酒追到酒店,把上司扑倒在浴缸,又跟人睡了一觉,他就知道这段孽缘大概会永永远远地横亘在他们之间了。
“呦,怎么,跟嫂子吵架了,脸色好像不太好?”杜思铭一上来就笑着调侃他。
“领哥,你这就有点太着急了啊。”杜思铭摇头,一板一眼说,“嫂子才刚恢复记忆,看到自己之前把老板误当老公,那肯定吓坏了,换位想想,要你你不尴尬么?”
“所以啊,这事得这么办,他说要你给他时间,你就说‘好,我给你时间,但我也要陪着你’。他推开你,你就往后退半步,等他喘口气,你再往前进两步。而且,”杜思铭神秘一笑,微微抬高声音,“你知道追老婆的终极秘诀是什么吗?”
他微微俯下身,声音低得如同耳语,“你还想退到哪里去?我又不是什么凶猛的动物,不会吃了你。”
当房门拉开一道细缝,熟悉的脸庞映入瞳孔。他看到裴南澈的眼里瞬间盛满来不及掩饰的惊慌和错愕,就像一只毫无防备的突然撞见了丛林猛兽的小鹿。
“……好,”江领紧绷的肩膀线条略略放松了些许,顿了顿,又追问道,“几天。”
“对不起,江总,我不是要甩下你,”裴南澈又一次当着对方的面道了歉,眼神格外认真,态度相当诚恳,“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段时间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把您都当成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我再次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我一定深刻反省,努力改正……”
杜思铭怔愣了一瞬,还是头一回看到江领这副“天塌了”的样子,在他印象里,这个在国际谈判桌上都大杀四方的男人,貌似从来就没遇到过让他束手无策的事。
“……也不算,”江领抿紧嘴唇,“但跟我不像之前那么亲密了,也不喊我老公了,他说让我给他时间,他要好好考虑考虑。”
“好,我不躲你了。”他说。
“所以,请你严肃认真地看待我们这段关系,还有,不要再躲我了,可以吗。”
所以如果自己就这么顺水推舟地接受了江领,对他们俩来说都是一种不公平。
江领看着他皱起了眉:“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只是因为尴尬,难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还是说,突然想到了其他什么,生气了?
这番发自肺腑的话语听得江领是心惊肉跳,他眉心骤然一沉,一把攥住了裴南澈的手,力道大得都让青年有些吃痛。
现在回想失忆期间自己的种种行为,他还会尴尬到脚趾抠地,怎么就能做得出那么多羞耻的事!明明他从来不撒娇,也不会撩。
嗐,就这,就这啊!杜思铭笑起来,拿起酒瓶又给江将领倒了一杯,冰块儿撞击杯壁,发出脆响,就像是在敲打他的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