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溪觉得她心里头憋着事。
从前的江妤纵使跟她闹别扭吵架,也绝对不是现在这副光景。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江妤,更像是初中江华离世那段时间的状态。
陈楚溪想到这里,微张了张嘴:“小鱼,告诉我,是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江妤明显一怔,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
“是不是?你告诉我,我们坦诚一点,好不好?”陈楚溪伸手拉她,这次江妤没躲,只是看着她,依旧没说话。
陈楚溪似乎有些急又有些恼,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江妤还是一言不发,就像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
她哆哆嗦嗦地撒开江妤的手,语气中都带着些急切:“我是真不明白了,江妤。你说到这我竟然也有些不懂你了,有些事明明是你自己跟我说的,是你口口声声说不要随便不理人,信誓旦旦承诺有事就解决问题,怎么落到现在又都不算数了呢?”
“为什么逃避?为什么找借口推辞?为什么不理我?”
陈楚溪的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江妤闭上了眼,过了好半天才睁开。
“我逃避?”江妤的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波动,“究竟是谁先开始逃避?”
“我那天发烧烧到四十度,脚还崴得走不动路,好不容易挂了水吃了药降下去了,但我还是怕你担心,想着当天周末就去找你,是谁打电话借口有事推脱掉了?”
“是谁先选择不见的?是谁先选择逃避的?是谁先不坦诚相待的?”
江妤心跳得都有些发慌,嘴里却依旧没停下来过。那过去半年来埋藏的情绪终于在此时此刻尽数被挖掘了出来,赤裸裸地袒露在她们中间,暴露在阳光下:“出不出事有关系吗?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而且啊,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江妤笑了,“现在细细想来,我自己对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一无所知,你的朋友,你的父母,你家里有几口人,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之甚少。”
“那现在我问你,陈楚溪,你对我就坦诚吗?”
陈楚溪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我之前也察觉出你情绪不对,我问过你很多遍,很多次。但你的话术也都是一如既往,跟我说着你没事。好,我也不问也不追究了。但现如今是你要跟我说坦诚的,那咱就摊开来看。”
江妤向前一步,凑近陈楚溪,仰起头。她们离得很近,就连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
陈楚溪几乎都能感觉到江妤话说出口时喷洒在她脸上的温热呼吸。
“那些过往的种种不对劲,现在我问你,你敢答吗?”
陈楚溪就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她被江妤压迫的有些憋闷,她从未觉得呼吸这般不顺畅过,却依旧是什么也没说。
她不是不想答。
她只是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江妤见她没说话,点了点头,“不说也行,我也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你有不想说的权利,就也应该尊重我的意愿,有些事想不想说也是我的自由。”
陈楚溪听着她的这些话,突然就觉得很难过。
“你既然想跟我好好把话说开了,那咱们就从头开始挨个捋捋,不能你现在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这些都不算事,然后就这么过去了。”
江妤死死地盯着她的眼,似乎要将陈楚溪的每一份情绪都捕捉在眼底:“你说得轻巧,这点我倒很奇怪,你既然现在觉得这件事不是事,那你为着先前那些不算事的种种小事跟我闹什么别扭呢?”
陈楚溪的眉头蹙成了一个小山峰,几乎要打成一个结:“什么先前?什么小事?”
陈楚溪微仰了头眯着眼看江妤:“你翻什么旧账?”
“翻被解决过的那些问题才叫翻旧账,可你扪心自问那些问题真的解决了吗?”江妤平静地望着她,“我至今都不懂,第一次在粉店里见完程念你给我耍什么脸色?当时和张曦在一块儿走的时候你给我耍什么脸色?高一国庆和孟冉吃完饭那天你给我耍什么脸色?”
“刚才我说的这些事哪一件不比那个事小?坦白来讲这些我也都觉得无关紧要,但我每次都是因为害怕你生气而去找着你哄着你,可我后来自己又转念一想,我碍着你什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