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后,就进入了一条长长的乡道,两边种满了香樟树,夜晚的风卷过树叶,吹得大脑清醒不少,时盈托着下巴,他指腹捏着时的狠意让她现在都缓不过来,这块的疼痛让她不得不反反复复想起黎洲的话。
他问:你把我当什么呢?
她从没想过黎洲也会这样问,在时盈看来,他是从来不会在乎这些的人。
这句话时盈记得最清楚,他几乎是诘问,问了一次两次再一次,非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才行。
时盈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说她应该承认,黎洲说的话没错。
她和他在一起不是因为喜欢,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缠着他要亲要做也仅仅是因为想体验,想感受。
可他难道就比她好多少吗?
时盈心里的委屈总是越想越满,直到它像吹涨的气球一样填满了她的胸腔,明明只需要炸开这块就松缓了,但它越涨越大,还在无限膨胀,就这么膨胀起来,炸不开,于是她也快喘不过气。
叶青序把时盈送到楼下。
他要下来送她,被她拒绝了,就走几步到楼下了,用不着送,再说,她现在真的抽不出多余的思绪来跟他说话。
走进楼栋大门,奶奶在等她。
奶奶拿了件针织衫小外套,给她披上,看她走路脚还一瘸一拐,老人家忍不住唠叨两句:“脚才好,自己小心。”
时盈笑了下:“没事,我坐车回来的。”
说是让她来照顾爷爷奶奶,结果现在变成她让老人家担心,时盈太不好意思了,上楼还要奶奶扶她。
所幸家里老人家身体都利索,爬起楼来比她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劲多了。
“奶奶你等我很久了?”现在很晚了,她也不知道奶奶在这里等了她有多久,时盈笑眯眯靠在奶奶身上,夜晚的风已经在她身上吹过了味道。
“没多久。”无非是今天风大,没去和那帮老姐妹跳舞,回来吃了晚饭了还没见时盈回来,只能下楼来等。
对老人家来说到哪都是消遣时间。
时盈像小时候那样,每次都被奶奶牵着上楼,这个狭窄了楼道她走过了一次又一次,而现在这么大了,还是奶奶牵着她。
家人就是时盈最幸福的底气所在。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爱着她——时盈以前甚至希望黎洲也来分享这种爱。
黎洲从来没有过。
他只有最亲的两个家人,一个是导致他小时候走丢的罪魁祸首,另一个在执念里变得过分又不堪,因为没有家人爱他,他把时盈当做了家人,所以才会再三地问把他当做什么。
时盈在这瞬间突然想通了。
不过想通也不妨碍她继续记恨黎洲。
“你和黎洲今天一起出去的?”走到门口,奶奶问时盈。
“不是啊。”时盈下意识否认。
早上出门散步,就看到黎洲等在楼下,奶奶当时以为他在等时盈,说她还没起床——脚受伤后反正也走不动,更赖床了。
黎洲说他再等等。
不过怎么没见黎洲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