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鸮毫无障碍地转述:“她很少会给出这个评价,但这是天灾之后,她第一次喝到酒该有的味道。”
“这就是懂酒的。”穆冬海乐得合不拢嘴,一拍桌,就抬指向对侧比了比,“不像我家这小子,好坏都尝不出半点味来。”
无故被点了名,宁钰眉头一皱,直接气笑道:“……我怎么就尝不出好坏了,你往酒里兑水我都喝得出来!”
宁钰喝酒其实不怎么上脸,但因为这批酒的度数不低,也就难免有些脑袋昏沉,他那对明亮的下垂眼中覆着一层薄薄的酒气,给落下的眼尾也烧起了几分无意识的绯意。
穆冬海只扫了他一眼,就冷哼道:“上回老子开酒,你自己说的跟白水没差,现在还好意思说喝得出来?”
宁钰下意识地往身边瞥去,尴尬地挠了挠脸颊:“上回不算……”
辛亏伯劳救场及时,立刻把穆冬海的注意力捞回了酒上,两个上了头的长辈就在李鸮挑着重点翻译的情况下,你一言我一语地把酒喝了个七七八八,最后甚至都不需要翻译,横跨了无数频道就开始了鸡同鸭讲的无障碍交流。
宁钰和李鸮默默地看着他俩聊得火热,一时间默契地同时抿了口酒。
眼见话题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宁钰看向李鸮,不免有些好奇道:“伯劳这是说的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啊?”
“N语。”李鸮简单应道,“她的母语。”
宁钰震惊地朝他转过了身:“你听得懂N语?”
李鸮点了点头:“以前是她和老师拟厦三个人一起教,有时候她懒得动脑子,会直接说N语,听久了就会了。”
宁钰睁大了眼睛,一下子有些掩饰不住眼底的光亮:“那你会说吗?”
视野中几乎全是那满眼闪烁的光芒,李鸮看着他停顿了片刻,才勾了勾嘴角:“想听?”
“想听。”宁钰无比笃定地点了点头,“感觉你说起来应该还挺帅的,没准还能教我个一句两句。”
李鸮却握着酒杯,随意应道:“平时能用到的地方不多,你学了没用。”
“重点是这个吗。”宁钰一眯眼,满脸怀疑地凑了过去,“你不会又在唬我吧?其实你只是听得懂,但是不会说。”
他那明显的激将法还没说几句,就立刻图穷匕见。
李鸮倒是不在意,只是含眼盯着他,朝他微微侧过了头:“Hvasynesdu?”
熟悉的嗓音道出了格外陌生的音调,虽然是同种灵动的尾音,但伯劳口中的词句就像是冰透的水晶,而李鸮道出的话语却像是落下的厚重霜雪,天然带着股神秘的距离感。
宁钰听得耳朵发痒,被酒精醺红的双眼注视得更加直接,他直勾勾地看着身旁的人,倾身追问道:“什么意思?”
李鸮也压低下巴,在他耳旁低声耳语:“你觉得呢。”
宁钰一拧眉,莫名其妙道:“我怎么知道,你直说不就行了。”
脱口的笑声漏出了唇线,李鸮没忍住笑意,回过头闷笑了许久,才压下嘴角,重新转过了眼。
“我是说,”他眼底还含着笑,却一字一句地认真解释道,“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你觉得呢?’”
宁钰:“……”
驿站中的笑闹久久未歇,一眨眼就吞没了所有升起的情绪。
候鸟的到来像是颗砸进海面的水滴,虽然刚到时激起了千层浪花,但没多久,就彻底融入了驿站的环境,光看相处的氛围,已经完全分不出谁是谁家的人。
而在宁钰他们开桌没多久,鬣狗就先一步离开了卡座,她没有喝酒的习惯,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出去随意转转。
只是刚走到半道,她就看见了另一头已经不省人事的杨飞辰,正毫无形象地靠在林落的肩头呼呼大睡。
出于同组织的人道主义关怀,鬣狗头痛地扶住额头,走到他们桌边,无奈问道:“他喝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