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了。
狂风灌入长廊,冲破客殿的木门,照山白单膝跪地,染了血的衣袂与发带在风起的那一刻向后翻飞,浓烈的血腥味中仍然存留了几丝竹香。
见到照山白伤痕累累的后背,桓秋宁心中的杀意在一瞬间爆发。
又是一道惊天劈地的巨闪,光影中,桓秋宁拎着软剑,如恶鬼索命般剑指蒙彡,咬牙道:“蒙彡,我要你死!”
桓秋宁出剑的那一刻,蒙彡身边的那一头灰皮狼舔了舔狼牙,纵身一跃,猛然扑向桓秋宁。
灰皮狼的体型庞大,动作迅敏,桓秋宁的软剑抵不住狼爪,他单手持剑,另一只手摸出短刃,朝灰皮狼的喉咙刺去。
“你是夏景养的奴隶?”蒙彡抚掌,饶有兴致地看着恶狼撕咬桓秋宁的手臂,“你不仅是低贱的奴隶,还是羸弱的汉人。汉人生来软弱无力,却生性狡诈。如你这般卑鄙的汉人就应该死在我蒙彡的狼牙下,死无全尸。”
桓秋宁冷笑一声,杀意凌然地蔑视着蒙彡,蓄势待发。
“弱小?卑鄙?”照山白撑着膝盖站起来,抿去嘴角的血,用血淋淋的手抓紧匕首,转身向牵制着桓秋宁的灰皮狼刺去,“你且看好了,谁才是弱小又卑鄙的‘恶狼’!”
“照山白,小心!”桓秋宁反手挽了个剑花,疾步向前,把照山白拉到身后,“跟这畜生拼蛮力只会被他耗死,你退后,我用毒。山白,他们胆敢伤你,我便要送这些个畜生去见阎王!”
桓秋宁用衣袖捂住照山白的眼睛,温热的喘息扑到照山白的耳后,他轻声道:“山白,闭上眼睛,别看。”
桓秋宁在指尖抿了毒,他扼住狼的喉咙,撕破狼皮,一时间鲜血飞溅。他把剧毒刺进灰皮狼的皮肉,很快,狼的喉咙开始发黑发烂。
灰皮狼发出一声惨痛的呜咽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狼死之时,雷电撕破天空。紧接着,远方传来了群狼的悲鸣声。
“好了,没事了。”桓秋宁抬手抿去照山白脸上的血,内疚地道:“山白,对不起,我来迟了。”
“我没事。”照山白反握住他的手,看向殿后,小声道,“阿珩,你的朋友为了救我,被蒙彡抓住了。他在帷幔后面。”
话音刚落,灯光骤然亮起,客殿的门从外边关上了。蒙谚转着指戒,命人把浑身是血的李傀拖出来,如仍垃圾一般仍在了地上。
“大哥!”桓秋宁刚提起剑,蒙谚的弯刀便刺进了李傀的后背,李傀痛苦地惨叫一声,昂起头,大口地吐着血,大骂道:“蒙彡,你有本事一刀捅死老子!你以为老子怕你么,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你这个老不死的王八蛋鳖孙儿,你横的什么劲儿,他娘的老子弄死你!”
李傀的脸贴在地上,嘴角滋滋的冒着血。他拧过头,看向桓秋宁,挤出一个笑:“弟,大哥没事。挨上几刀,死不了!你不要怕,你要是有本事杀了这个畜生,哥给你竖大拇指。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黄泉路上,哥给你开路!”
“有趣,有趣。”蒙彡蹲在地上,抬起皮靴踩着李傀的脸,抬眼看向桓秋宁,挑衅道:“你陪本王玩个游戏,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赏你一条命。”
他踩着李傀的脸,指着照山白,敞开双臂,扬眉大笑道:“你大哥和他,只能活一个,你来选。你不选,你们三个就一起死。怎么样,有意思么?”
见桓秋宁如鹰隼般怒视着自己,蒙彡非但没有心生畏惧,反而自顾自地放声大笑,“选啊,用你大哥这条命还你们的选走高飞,多好啊。本王一向看不惯你们汉人装腔作势,满口仁义道德,说到底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哈巴狗。”
“我呸!”李傀嗔目切齿,满眼血丝,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俺们指指点点!蒙彡,你且狂罢,人在做,天在看,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蒙彡癫狂地大笑着,在他丧心病狂地折磨李傀的时候,桓秋宁放出两只蛊虫,让它们悄无声息地爬到了他的耳后。
“蒙彡,这是人命!在生与死面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奴隶怎么了?汉人又怎么了?你们跪在天神脚底下的时候,天神没有告诉你们,生命不能被比较么。”桓秋宁眼看着蛊虫爬进了蒙彡的耳朵里,冷笑一声,“如果你们信奉的天神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教会你们,那我觉得,你们口中的‘神’,不过尔尔。你们所谓的信神敬神,不过是你们自诩血统高贵的借口!”
听罢,蒙彡登时火冒三丈,扛起半人高的弯刀向桓秋宁劈去,大骂道:“你找死!”
桓秋宁侧身一躲,弯刀砍在木门上,把木门劈了个粉碎。紧接着,桓秋宁轻步绕到蒙彡身后,打个响指。
蒙彡猛然回头,当他再次抡刀的时候,两只蛊虫从他的眼睛里爬出来,把他的眼前蚕食成了模糊的肉团。蒙彡抱着眼睛,失声大叫,额间青筋暴起。
外头的雨歇斯底里地下,一道闪电劈下来,天空仿佛碎成了琉璃瓦片。
桓秋宁提剑砍人,回首道:“山白,先带大哥走!”
“小心身后!”照山白扛起李傀,在刀光剑影中,拼命地向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