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在数数的齐思筠,会说人话的只有鱼。
一条上岸多日的猫猫鱼。
“我才没……呸,猫才没有呢!”棠溪生脖子和耳朵烧得厉害,气急败坏地想伸手堵耳朵,就听到肚子发出咕的响声。
比起社死,反倒更像来救鱼于水火的天籁之音。
棠溪生立刻转移话题,“我饿了,齐思筠。”
输了。
话一出口,他顿时觉得自己在气势上矮了一头,可现在又不是在海里玩捕食比赛,比谁抓到的鱼更多,怎么能分出输赢呢?
真奇怪。
棠溪生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有微弱的火苗在心尖跳动,有温度,却并不足以灼烧到主人,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齐思筠,仿佛这样就能看透自己的内心。
齐思筠偏浅色的眼睛正好被昏暗的阴影所笼罩,目光沉沉,就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模样。
棠溪生又发了会儿呆,鼓起勇气喊道:“齐思筠。”
齐思筠秒接,“怎么了?”
棠溪生唇瓣微微张开,抬起手指比划,“我想跟你说,就是,那个,我没有……”
我没有讨厌你。
千思万绪,都抵不过一句说出口的话语,但就连棠溪生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对鲛人朋友们和新认识的赵清舒说一百句真心话,却无法对齐思筠坦诚——
在当下这个时间点,在这个人面前,他就是做不到。
如果不讨厌,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该怎么对待这个人,才是正确的?
棠溪生越想越想不清楚,脑海宛如盘着几十团毛线球,它们疯狂乱滚,然后狠狠地搅在一起,勒紧了那纤细的颈脖,让他说不出话。
他简直要哭出来了。
“我没有讨、讨……”
“我知道,不用解释了,”齐思筠没等棠溪生说完,就微微一笑,推着把人送回了座位上,“乖,等着吃早饭。”
没必要逼着一个情感迟钝的人认清自己的心意,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最好的方法还是温水煮青蛙,让对方逐渐离不开自己;有技巧地示弱非常重要,但最重要的是建立信任,提升好感;要增加肢体接触,比如走路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碰到胳膊肘……
齐思筠脑海里掠过十几条乱七八糟的追人小tips,最终变成了轻轻拍肩,这一动作饱含着安慰和理解,令人放松。
“这次要多久呀?”棠溪生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下意识问道:“十五分钟够不够?还是再给你半个小时?”
他说完瞬间感觉不对。
因为这句话听起来貌似是在阴阳怪气。
“这次真不用这么久,”齐思筠不想也不敢解释刚刚为什么洗澡花了半个小时,目光游移不定,神情有些尴尬,“小生,你想吃什么?”
棠溪生坐在座位上,举起双手,皇帝般发号施令:“我要吃——面!”
他记得齐思筠下面很好吃。
“虾仁菌菇面,还是南瓜鳕鱼面?”齐思筠打开冰箱,上下翻找新鲜的食材,回头问道:“再加个煎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