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明绰遮掩了一下,“你方才说什么奇了?”
“哦,碰见叱云夫人房里那小丫头了。”梁芸姑已经去取了新的茶具来,一面重新摆设好,一面继续跟明绰说,“遮遮掩掩的,还一股焦味。我就等她走了,留心多看了一眼。原来就是月信带,这有什么的,怎么还烧了……”
明绰抬起眼,突然问:“谁的月信带?”
“肯定是叱云夫人的。”梁芸姑笑了,“那小丫头哪会用这样上好的软布子?”
明绰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变了脸色:“她不是前两日刚来过月事么?”
梁芸姑本来没想到,让她一说,也想起来了。叱云额雅当时脸上点了红,梁芸姑也见到她身边的下人清洗带血渍的衣物。但是女子月事不准并非罕事,明绰自己就不太准。梁芸姑没太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叹息似的:“也是,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已落了下红之症……”
明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又恍然,又恐怖的神情,扭头就往外走。梁芸姑叫了她两声,她也没停,直接到叱云额雅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里头本来有说话的声音,但是一听到敲门声,马上就停了。明绰叫了一声,好一会儿,叱云额雅才回答她:“我……我睡觉了,明绰,你有什么事吗?”
“额雅,”明绰又敲了一遍,“开门。”
“明天再说好吗?我真的睡了……”
明绰便再没有问,只是一径用力拍门。里面又响起了叱云
额雅跟宫人以乌兰语飞快对话的声音,明绰依稀听懂了一个“快扔掉”,越发用力地拍了门。叱云额雅只好道:“来了!”声音发颤,已然是快要哭了。
然后门被打开,叱云额雅站在她面前,没让她进去。那宫人的身影一闪,似是在藏什么东西。明绰不顾叱云额雅的阻拦,直接跑了进去,只来得及看到那宫人把什么东西往窗外一泼,手里就只剩了一个空罐子。叱云额雅已经赶了过来,脸色非常难看:“你做什么!”
明绰转过来看着她,叱云额雅的脸色非常苍白,肩背微微佝偻着,好像哪里疼,站不住。她应该是准备就寝了,身上穿得单薄,袖子比白日的衣服短了一截,露出了手腕上缠着的纱布。明绰突然想起今天想去握她的手的时候,她突然缩回手的样子。
“手怎么了?”明绰问她。
叱云额雅马上把手藏到身后,目光闪烁:“不小心划伤了……”
明绰的脸也白了:“你有身孕了。”
叱云额雅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看起来随时要倒下去。梁芸姑已经跟了进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个人,听见这话忙道:“怎么会呢,叱云夫人前几天还……”
“你没有来月事,”明绰指着她的手,“那是你划伤了自己流的血。”
叱云额雅几近哀求:“明绰……”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可是她的眼神已经坦白了一切。于是明绰道:“你们都出去。”
“长公主?”
“出去,”明绰又说了一遍,指了指叱云额雅身边的宫人,“你也出去。”
叱云额雅绝望地闭上眼睛,她摆了摆手,示意那宫人退下,然后就失去了所有力气似的,整个人往下倒。明绰赶紧上前一步把人扶住,半抱着,扶她坐回了床上。
“额雅,你跟我说实话。”明绰问她,“你是不是有了身孕?”
叱云额雅咬着下唇,什么都不肯说。明绰握住了她的手,只摸到一把冷汗。
明绰放低声音,怕吓着了她似的:“孩子还在吗?”
这句话终于彻底摧毁了叱云额雅的防线,她突然露出了痛苦至极的神色,明绰下意识地抱住她的肩,她张开嘴,似乎要发出一声痛叫,却又叫不出来,哑着嗓子,痛到脖子里的青筋一根根绽出。
“我只是不想死!”她反手抓住明绰的手臂,声音压得那样低,充满了恐惧,“要是被人知道我有了身孕,我就活不成了!”
阿瓦神女的诅咒,西海人向来立长的传统,汉武的旧事,还有普达惹氏的“隐操阴谋”……一切终于再无疑议。
“可是你不是喝了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