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的一追一逃,很快便引来了里正和武侯的插手。
试探到此为止。
扈从将钱袋扔远,趁此脱身。
萧渡负手立于人群之外,睨着远处那个气喘吁吁的青年,眉间的褶子愈深。
为何他在这个人的身上,看不到一丁点,有关那个南疆将领的风范?
眼前的沈渝,的确不像是会武之人。
更遑论披甲执锐,上阵杀敌。
萧渡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胸口处,前世被他用箭射穿的地方。
这一箭,真的是沈渝射出的吗?
那个所谓的镇北侯返京之后,便彻底顶替了镇北侯的身份——
真正的镇北侯常年南征北战,长安城中少有人能与其深交,再者,侯府的旧人也被太子挨个除去。是以,无人能识破他、戳穿他。
便是沈玉蓁,也不曾怀疑过他的身份。
毕竟在她嫁入侯府的第二天,萧渡便领兵出征,离开了长安。她对萧渡所剩无几的印象,便只有那个纠缠不休、痛苦难挨的洞房花烛夜。
从“镇北侯”回来以后,她总是想办法避开他。
然,侯府虽大,却仍是在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日,“镇北侯”负手立于长廊之下,特意堵住了她的去路。
他低头看着轻颤不已的沈玉蓁,笃定地道:“你很怕我。”
被戳穿了心思,沈玉蓁讶然抬首,瞪圆了美眸看他。目光交汇之时,又慌忙地别开眼,欲盖弥彰地说道:“没、没有……侯爷是阿蓁的夫君,阿蓁、又怎么会怕呢?”
“镇北侯”探手碰了下她的鬓发,在对上她受惊的视线时,漆黑的眼底似有冰雪消融,淌着怜爱、珍重、不甘……万千种道不明的情愫。
他沉声道:“我从未在意过你外祖父的事情。”
话音甫落,沈玉蓁那双本就大的眼睛,又跟着睁大了一圈。
她张了张嘴,道:“那侯爷……”
“我在意的是你。”他说。
他讷讷地回答道:“是侯爷、是侯爷他自己处理的。他之前说,这不过是小伤,不必冒着暴露的风险去请人医治,等过一阵,自然就好了。”
萧渡说这话时,面不改色,还慢条斯理地往伤口洒上药粉,扯了条纱布慢慢缠上。
他当时气定神闲,顾北见状,便也信了。鳜鱼羹、水炼犊,另有鲫鱼汤一盅,七返膏和金乳酥一笼。
沈玉蓁是真有些饿了,坐到案前后,便拿起竹筷,大快朵颐。
须臾,一碗粥见底,萧渡便停箸看了她一眼。
她用膳时异常专注,两腮鼓鼓微动,不显粗鄙,倒还有几分娇憨之态。
见惯了高门贵女细嚼慢咽、浅斟低酌的从容端雅,乍一看沈玉蓁这般模样,萧渡竟生出了几分新鲜劲儿。
说起来,这已是他和沈玉蓁第二次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