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玉猛地转身,目光凌厉,酝酿好的训斥已到了嘴边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余光却不经意瞥见了一旁的千玑。
只见千玑正旁若无人地执起南秋刚刚摸过砖石的手,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净的白帕,又用灵力凝出清泉浸湿,仔细拧干,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极尽耐心地擦拭起来。
帕子脏了,便毫不犹豫地换一张新的,继续擦拭。
那神情专注而自然,仿佛正在处理一件无比重要的大事。
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千玑擦拭的动作未停,只是缓缓抬起头,与徐怀玉对视。
千玑眼底原本因专注于南秋而残留的温和,在与徐怀玉目光相接的瞬间,如同潮水般退散。
徐怀玉所有的话,都被这冰冷的目光堵了回去
是在怨他吗?被困在宗门的天下第一剑。
罢了。
最终,徐怀玉什么也没说,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师徒二人一眼,拂袖离去。
这次妖族少主气势汹汹地来,最终却像笑话一般潦草结尾。
更离谱的是,场上唯一受了重伤的,居然只有他的徒弟?
还是感情用事了啊。徐怀玉在心中默叹,身影消失在了断壁残垣之后。
*
“师父,咱们天剑宗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剑宗吗?我怎么感觉……那么窝囊呢?”
飞剑平稳地穿梭于天际之间,夕阳将云层染成鲜红。
千玑控制着飞剑,声音清晰地传入南秋耳中:“天剑宗,只是人族的剑宗第一。”
妖族的少主和妖王,与人族的剑道第一宗门,二者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千玑说完,目光落在南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上。
他伸出手,指尖轻柔地将南秋颊边几缕不听话的碎发仔细地拨到耳后。动作自然无比。接着,他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把通体温润的玉梳,就这么稳稳地站在疾飞的剑身上,开始给南秋梳理起那头乌黑微乱的长发。
飞剑穿云,脚下是万丈高空,师父却在给他梳头。
南秋觉得这情形有些奇怪,但阳光暖暖的,师父的动作也很轻,他眯起眼,也就懒得动弹,而是任由师父摆布。
“妖王,很厉害吗?”南秋有些含糊地问道。
想起今日那直冲他而来的火焰,他现在仍是心有余悸。
千玑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意思,于是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快散在风里:“嗯,很厉害。”
“那比师父还厉害吗?”南秋下意识地追问,一边还想转过头看师父的表情。
这一转头,正好撞到了什么。
“唔。”南秋轻呼一声,抬头一看,只见师父正微微蹙着眉,抬手碰了碰自己被撞到的鼻子,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眼神里却并无半分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