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这五个家族怕是早就得到了内部消息,知道铁币即将崛起,铜币必然贬值,这才送她个顺水人情。
今日寒公子把此事在她面前捅破,也未必没有踩着其余四家,在她面前刷好感的意思。
不过无所谓,站在她的角度上,不管是五个家族的顺水人情,还是寒公子今天送的这个消息,她都从中受益了。
一段关系想要长久地维持,必然得双方都能从中得到益处。
利益可以分配不均,却得每个人都能照顾到,不然总是吃亏的那个,必然会把锅砸了,让大家都吃不成。
扶荔也学那五家,顺手把藤编的生意给了寒氏。
寒公子拉踩的目的达到,带着做搭头的藤编生意,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很清楚,像扶荔这种意志坚定的人,这一点挑拨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这世间之事,最怕有心人持之以恒。他今日敲一下,明日撬一下,早晚能成为戴女公子最贴心的合作伙伴。
送走了寒公子,扶荔又独自沉思良久,起身去寻牧老,请他把这次带来的盐与瓷器,都换成粮食。
“不换青铜了?”牧老问。
扶荔暗暗叹了一声,把寒公子带来的关于货币的消息告诉了他。
牧老怔了半晌,不由苦笑:“主人自来不喜与朝中大臣来往,每到战时领王命出征,归来之后则一心操演兵甲。似这等尚未张于天下的政令,仆自然也无从得知。”
像闻太师这种从不与同僚结交的臣子,是为王者最喜欢的,这也是他的存身之道,扶荔自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要求他改变。
她对牧老道:“公子辩自视甚高,不管我送他多少生意,他都视之为理所当然。寒氏、薛氏等则不同,便是为了长久的合作,他们也会争着把朝中的消息告诉我的。”
牧老知道她是在安抚自己,便笑了笑,夸她有本事。
灵珠子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今日一大早,他和扶荔说了一声,便取了些刀币出去了。
只是去的时候兴高采烈,回来的时候却满脸阴沉。扶荔和牧老对视了一眼,示意他先行离去。
牧老了然地点了点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笑呵呵地告辞了。
“这是怎么了?可是谁给你气受了?”扶荔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但更多的是担忧与同仇敌忾。
灵珠子不愿意在她面前疾言厉色,深吸了几口气把怒火往下压了压,问道:“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个扶荔当然知道,事关灵珠子的一切,她都时刻记在心中。
“今日是女娲娘娘的诞辰呀。你一大早就要出去,不就是想去女娲庙给娘娘上香吗?”
若非寒公子忽然到访,她也一起去了。
灵珠子满腔的怒火,顷刻之间全化作了委屈,猿臂一伸,紧紧把人搂在怀里,脸颊搁在她颈窝里蹭了蹭,眼眶霎时红了。
他气愤道:“娘娘乃是人族圣母,不但抟土造人,更是有补天、治水、修订历法之功。
人族共主平日里无香火敬献也就罢了,竟连娘娘的诞辰,也不肯带百官前往谒拜。何其猖狂,何其猖狂!他怎么敢的?”
“不对吧?”扶荔一怔,疑惑道,“方才牧老提过一嘴,说是太师今日出门比往日都早,就是为了准备前往女娲宫降香朝贺之事。”
以闻仲的为人,不屑弄虚作假。以她和牧老的关系,对方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情糊弄她。
“哼!”灵珠子冷笑了一声,咬牙道,“百官的确去了,以太宰与太师为首,带领百官一同祭祀,但商王却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