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松玉膝上的衣袍被他抓得起了褶皱,他尴尬道:
“那真是麻烦姑娘了。”
一曲毕,林清茉站起身,道:
“走吧,公子。”
顾松玉面色一怔,问道:
“不是说订了一下午吗?这便不听了吗?我可以陪姑娘的,不妨事。”
林清茉微微一笑道:
“我想听的,都已经听完了,再坐下去,就没意思了。”
顾松玉道:
“扰了姑娘雅兴。”
林清茉眼眸轻弯道:
“怎会?我今日很满足了。”
说着,她转身离开了,天水碧色的发带随风扬起,接着隐于软帘之后。
那色若水,顾松玉第一次发现,有比甘州夜空的颜色,更好看的色彩。
天气渐渐转热,春天悄然没了踪迹,贤王府的一应事物仍旧井井有条。
这日晚上用完饭后,萧砚之破天荒的叫人从库房里搬来一面落地的大铜镜搁在寝屋内。
沐浴完后,萧砚之擦干身上的水珠,□□的从净房走出,站到了那面铜镜前。
屋内烛光明亮,铜镜倒映出的男子面容华丽姣美,乌发带着水汽散落其肩,虎背,蜂腰,高大的身躯犹如被雕塑出的那般精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萧砚之以前总觉得这身伤痕是他最好的功勋证明,因为这身伤痕,他不负大梁百姓的衣食供养,不负母亲的嘱托,不负兄长的器重。
可是现在,他怎么看这伤痕,都觉碍眼,萧砚之右手抚向上身最长的那条疤痕,这是他十六岁时在与南燕的怀安崮一战中留下的。
那时他刚被贞元帝赶到黔州,便遇阿木曲比率军来犯。听闻个毛头小子,阿木曲比心里认定了,这个在京城里锦衣玉食的皇子初来乍到,定是会被如此阵仗吓破胆子。
可他错了,对于被父亲打压的愤懑,对于边关百姓的怜惜,刹那间化为了萧砚之作战时的勇气和信念。
他身先士卒,极大地鼓舞了人心和士气。怀安崮一战也可谓是大梁与南燕数年交战的转折点,为南燕彻底沦为战败国埋下了伏笔。
萧砚之随手拿起衣架上的袍子披到身上,开门道:
“叫府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