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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倾泻下落,心理医生推门而出。
他将症状一五一十告知了顾叙的父亲。
那一位家族说一不二的掌权者。
对方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有在听到“严重失眠、自我评价感过低”后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表现的过于平淡,心理医生见状,内心生出一些不解。
但直到走出大门,迎上外面澄净到刺目、与身后阴冷潮湿的空气割裂的日光后,医生才恍然明白过来。
那个眼神。
是冷漠,也是透顶的失望。
顾叙最近喜欢摆弄花花草草。
他看它从嫩芽到新绿、再到枯萎,就好像旁观了一场起承转合,令他找到短暂抽离的灵魂落脚点。
他不正常。
很久以前,他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可以是一件艺术品,但一道道精心雕刻的深痕下,并未滋养出伟岸坚韧的灵魂,而是一片荒原。
向死而生,摇摇欲坠。
但顾叙努力当一个正常人。
他是一个出色的家族继承人,无人能挑出他的任何过错,完美温柔,连微笑都是恰到好处的虚假。
可他早就厌倦了这样的生活。
而唯独这次,上天仿佛听到他的祷告般,让他遇见了阮柚。
他没有办法离开她。
房间没有开灯。
那些自私潮湿的、阴郁且密不透风的情绪如浪潮般翻涌,顷刻撕扯他的理智。
顾叙垂着眼皮,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很白,白到几乎病态,脖颈的棘突线条过分的清晰,骨感分明。
他的呼吸起伏不定,指腹摁紧,一双漂亮的灰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手机上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少年少女靠的很近,近到近乎是拥抱依偎的角度。
顾叙眼皮垂下,灰暗的空气里,几乎自我凌虐地看着每一处细节,甚至透过了屏幕,连照片人物的皮肤肌理都要辨个分明。
他们靠的那么近。
他们牵手了吗?
拥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