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叙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刻意遗忘、逃避。
天色漆黑,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皎洁明月。远离了市中心的繁华灯影、车水马龙。这里愈发静悄悄,连风都比之前寒凉。阮柚不自觉裹了裹外套,整理好情绪,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回头,问,“冷吗?”
如今,顾叙的外套在她身上,顾叙只穿了一件薄白的毛衣。
灯光扫在他修长冷白的脖颈,整个人愈发清瘦,神情透出几分苍白来。
阮柚心一阵揪疼,不由分说地想要脱下来。
少年却察觉他的动作,上前拉住了阮柚的手腕,“别。”
阮柚只觉手腕冰凉,他都这么冷了,还说不要外套。
她眉头骤深了一些,可稍稍抬眸,余光却觉察到了顾叙的目光。
不对劲……
抬头,四目交接。
少年肤色苍白,漂亮的灰色眼睛无声流淌痛苦,却自始至终不放手。
紧紧的,抓住了阮柚。
阮柚呼吸忽然慢了半拍。这种眼神她何其熟悉,就像在很小的时候,她望着父母远去的背影,望着他们头也不回的身影,也是一样的眼神。
痛苦挣扎,只是因为怕被彻底遗弃。
她不知道顾叙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或许是因为她的动作被错误解读,也或许是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对,但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足以令阮柚心疼。
阮柚不想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沉默的间隙,她伸出来手拥住了顾叙。阮柚紧紧环着少年清瘦的脊背,像是要将身上的体温传送过去。她眼睛酸酸涩涩,靠在顾叙身前说,“哥哥,别想那么多。”
她差点忘了,顾叙他是个病人。即使许多人都不相信,但阮柚清晰无误的知道这点。
阮柚不该将自己的情绪发挥到他的身上。顾叙对她真么好,她无论如何都不该这样。
顾叙却说,“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他是真的疯了吧。
如果可以,顾叙真的像带着阮柚离开这里。然后去一个只有他们两在的地方。
到那时,他能看见她,她也只能看见他。
可他明白,自己这个想法有多么不堪、多么可怕。
他病了,病入膏肓。
阮柚说,“我是怕你冷,哥哥,你明明就是很冷。”
她边说着,抱住他的力道愈发的紧,甚至好似有那么一瞬,能够听见顾叙颈前的细细脉搏。他们靠的那么近,近到几乎不分彼此、体温相缠。
有那么一刻,阮柚很想告诉他,她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一直一直想要和他在一起。
若是从前,她一定会说;可如今意识到感情的变质,她却再也开不了口了。
阮柚讨厌现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