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队列中响起沉闷的低笑和压抑的咳嗽声,接二连三,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
萧青梧再多的沉郁,都被这几嗓子给喊没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这两个感情异常充沛的老臣,心中震撼至极。
【不、不至于吧,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萧青梧想了想,不确定地说,【还是说,古人就流行这么表达情绪?】
这时,张九龄也跟着出列。他低低咳嗽一声,眼睛一睁一合,再抬首时,脸上便布满了悲切,声音也变得无比沉痛:“二位公卿所言,实乃臣等心中所痛!今百姓遭此大难,臣等食君之禄,却不能为君分忧,为民请命,每每午夜梦回,便觉羞愧难当,心如油煎!”
“为今之计,只有双管齐下。一则,即刻从民间征选经验丰富的老农,由户部牵头,拨付款项,悉心钻研培育良种之法。二则,广遣使臣,遍寻四海,南至岭南瘴疠之地,西至西域戈壁之陲,但凡有耐寒耐旱、易于栽种之粮种,便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取回!”
张九龄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仿佛激动得难以自持:“此虽非旦夕之功,然为江山社稷计,为天下苍生计,不得不行啊!”
李隆基听罢,面上露出极度沉重的神色,长长叹出一口气,道:“培育良种,寻找高产神种,谈何容易啊……这些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然百姓们的困顿却在眼下,朕每每思及此情,便心如刀绞,恨不能以身代之。唉……若上天真有悲悯之心,此刻便能降下那解厄救难的神种,该有多好……”
话音刚落,阶下群臣似被这番痛彻心扉之言深深触动,殿内顿时响起一片低声的附和与唏嘘之声,纷纷躬身慨叹,面露戚戚然之色。
萧青梧也在心里叹气:【改进种子可不是三五年就能完成的,寻找新的粮食也是个运气问题,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呢……唉,没有这么多灾害就好了。】
【实际上,即便灾害频发,以如今的粮食产量养活大唐这么多人口,还是够的,问题的主要根源不在于产量,或者灾害。】
在于分配不公。
萧青梧知道9527的言下之意,这种写在初中课本上的东西,她怎么会忘呢?
如果苛捐杂税能轻些,豪强盘剥能少些,不事生产躺在民脂民膏上挥霍无度的人能少些,那么,即便遭遇灾年,一年到头来剩下来的粮食,养活一家人还是勉强够的。
然而最大的问题在于,地里种出来的粮食,绝大部分都被以各种名义拿走了。
她还记得曾经做过的一道历史题。一亩好田收一石半左右的粟米,缴纳租调就要交掉近半,如果是佃户,还得先给地主交六成。胥吏下乡征收杂税徭役,又要刮去两斗。
问,经过层层盘剥后,落到农人手里的还剩多少?答案是不足三斗。
换成现代的单位,差不多一袋25公斤装大米的半袋,一个极度令人绝望的数字。
这点粮食,连熬过冬天都困难。
【算了,看剧吧,不想再听这些了。】萧青梧面无表情地划拉开脑内电脑的界面,【越听越生气,反正我又做不了什么,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我知道。】oxiexs。com